“巨型风浪正在逼近我们,立即改变航向,全速向最近的深水海湾靠近。”
跟大海打了三十五年交道的船长,放下手里带有夜视功能的望远镜,仰望天空的星辰,马上低沉对身边的船副说到。
他白色的络腮胡子被修剪的非常整齐,像是刚刚被割过的草坪,大檐帽戴得正正当当,有肩章领章的制服扣子一直扣到最上面那颗。
着装整齐,目光深邃,船长是个善于思考而又严谨的老人。
此时此刻,船体周围并无异样,平静的像是一个被做过之后躺在床铺上浑身流汗的少妇。
但船长在风平浪静中,还是提前嗅到了危险的味道。
从摇小渔船开始,能在海上活过三十五年,靠的就是“提前”。
他对海的了解,如同庖丁之于牛。
船副一手古巴雪茄,一手攥着有棱有角的红酒瓶子。
海员帽歪了,领口因为酒精返热的原因,已经被他解开了多个扣子,胸毛野草般往外冒。
船副喝多了。
从魔都起航前,宝特公司老板送来的进口波尔多红酒,品质优良,船员们都喜欢喝。
“船长大人,好像没什么事儿吧,脚底下甲板一点不晃呢,大海温顺的像个小绵羊。”
船副咧开被酒精左右的嘴巴,僵硬地说道。
笑起来的样子铁憨憨。
白胡子船长缓缓侧过头,目光深邃地望了船副一眼。
船副被船长看得倒退了一步。
“过来。”
船长居然笑了,像是对待一个孩子一样。
船副机械地重新靠过来。
“酒给我。”船长依然笑着。
船副以为船长信了他关于大海像个小绵羊的说法,咧嘴傻笑,“货主真是够意思,这酒的味道,是我喝过的红酒中,最好的,船长大人,您尝尝吧。”
酒瓶子到了船长手中,船长把酒瓶子递到船舷外,朝船副歪嘴冷笑,然后,松开了手掌。
酒瓶瞬间被茫茫大海忽略。
“哎,大人……”船副换了一副表情。
友谊的小船怎能说翻就翻。
没完。
船长劈手抢过船副手里的雪茄,并拽过船副毛茸茸的大手,把烟头捻在船副的手背上。
船副杀猪般嚎叫后,连着喊道,“是,船长,马上执行命令。”
他的酒醒了。
醒的彻底。
……
哇。
呕。
宝特公司,跟船押货的代表,新晋职成为总部销售部副部长的鲍季麟。
在船货仓里被颠簸的干呕。
巨浪起兮,人若找个地方老实猫着,还好。
在甲板上行走,就好比是被翻炒的鱿鱼。
鲍季麟正在带着宝特公司的人和船长派给他的几个船员,挨个把固定车辆的捆索加固,以防止货船颠簸,导致车辆受损。
啪。
这是鲍季麟摔得第几个跤,没有人给他数,他自己更无暇数。
他只知道摔倒了,赶紧爬起来。
多紧一辆车,就会少让一辆车受损。
他力求公司不受损失。
农村干农活长大,吃过很多苦,又在部队摔打过,鲍季麟没有在意身上的摔伤,他眼睛通红,一边带头干活一边指挥。
货船猛地一个摇晃,他和伙伴们,被抛了起来。
随之,地板上先后传来一片重重的砸地声,随后,是一片哎呀妈呀的呻吟。
鲍季麟感到脖子一热,摸了一把拿到眼前一看,麻蛋,流血了。
他低沉地嘶吼一声,一骨碌爬起,大声喊其他人,“都起来。”
喊声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