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是少司命还是李晔,速度都不是练气中段的修士,所能望其项背,两人一前一后离开驿站,片刻便远去数里之地。
夜雨惊雷,乍现的闪电,间或映亮驿站屋檐下,那一张张不安的难民面孔。
驿站数百步之处,宽阔的官道上,有一人撑伞而行,朝驿站走来。
伞是最普通的油纸伞,伞面绘着青色荷叶粉色荷花,执伞的手是猩红的,手指纤细而修长,油纸伞下的女子身姿高挑,每向前一步,都是长过三尺的大长腿先迈出来。
撑伞的女子身旁,还有一名负剑中年道人随行。道人双手笼袖,偶尔看一眼驿站,神色平淡。他没有撑伞,但也没有淋雨,阵风拂面,干爽的衣袂与发脚丝毫不见飘起。
“你不必来的。”大司命率先开口,略显不满。
“我必须要来。”中年道人平淡道。
“师父信不过我们?”大司命皱眉。
“有一点信不过。”中年道人直言不讳。
“哪一点?”大司命含怒不发。
“有关实力的那一点。”中年道人道。
“师父信不过我们的实力,却信得过你?”大司命冷笑。
“加上我,师父就信得过了。”
“我不明白。”
“你应该明白。”
大司命停下脚步,远远望着灯火阑珊的驿站,沉默片刻:“青衣衙门的确到了莱州,但那又如何?崔克礼身边,仍旧只有三个修士,值得我们正眼相看的,不过一人。”
中年道人也停了下来:“是在即墨山庄跟你们交手那个,还是背负桃木剑的那个?”
大司命道:“背桃木剑的那个,只是练气中段。纵然他是当年那人的弟子,眼下也不足为惧。”
中年道人不置可否。
大司命转头看向他:“跟我们交手的玄袍公子,到底是什么人?”
中年道人:“这就是师父为何派我来的原因。”
大司命:“什么意思?”
中年道人:“意思就是不知道。”
大司命:“难不成是青衣衙门的人?”
中年道人:“青衣衙门不容小觑。”
大司命哂笑一声。
中年道人:“平卢新任节度使,也就是安王李晔,人虽然还没到莱州,但已经卷动平卢江湖风云。来者不善,我们先前都太轻视他了。”
大司命:“就因为齐州,因为青衣衙门?”
中年道人:“难道这还不够?”
大司命:“他们能闹出多大风浪?”
中年道人:“三日之内,青衣衙门连发二十三道英雄帖,所有接下英雄帖的人,都在原地逗留,包括王家。”
大司命怔了怔。
她问:“你见过他们了?”
中年道人:“见他们做什么?我要见的,是青衣衙门。”
大司命:“驿站有青衣衙门的人?”
中年道人:“或许有。”
大司命:“如果有呢?”
中年道人:“自然是杀了。”
大司命:“师父派了多少人来对付青衣衙门?”
中年道人:“派来多少人不重要,重要的是,足够除掉青衣衙门。”
大司命:“崔家已经接下英雄帖,并且明确表示听其号令,如果那个玄袍公子,如果真是青衣衙门的人,那么崔克礼身边,就还有青衣衙门暗中保护。”
中年道人:“我意引蛇出洞,再顺藤摸瓜。”
大司命:“他们真会出现?”
中年道人:“他们已经出现了。”
七八个身着青衣的修士,已经从驿站两边出现,迈上官道,向大司命和中年道人走来。
中年道人:“我有一个问题。”
大司命:“你有足够的时间问。”
中年道人:“为何打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