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了日月神教的总坛,阿音褪去了那一袭紫色的长袍。此时此刻的阿音,一身白色的衣衫,玉手持扇,长发飘飘,带笑的眼眸有种说不出的阴魅。
“终于还是来了!”冰燕幽幽地抬起头,望着落雪的天幕,笑着,怔怔地出神。
这一刻,她在问自己,悔否?
回想自己这一生,快乐的时光是那样的短暂,她的生命只不过是笑话一场,她曾经憎恨老天爷,憎恨这个世道不公,可是现在,她要感谢上苍,让她在灵魂泯灭的一刹那,遇到了自己无怨无悔付出的男人。
如果我不曾爱过,不能证明我活过。
是的,她不悔。
在她出生的那一刻,娘就死了,娘是含恨死的,娘恨爹的绝情,恨爹的冷漠,更恨爹对那个女人的痴心。娘害死了那个女人,爹的心也死了。虽然,爹迁怒于娘却没有用他至高无上的权利处死娘,却从此对娘不闻不问。
是的,生不如死才是对活者最大的惩罚,甚至在她出生的这一刻,爹都没有来看过娘。
娘忿忿不平地走了,而遗落在世间的她注定是一个不会得到关爱的孩子,爹宁愿对着那尊死人的遗像发呆,也不愿意多看她一眼。
死亡令她生,仇恨令她活,这就是她的命。
从小体弱多病的她没有汲取到人间的一丝丝关爱,然而,她还是人模人样的在这个世上挣扎了十八年,她从小就特别怕寒,寒冷的冬季几乎是折磨她的魔鬼。她记不清有多少个寒冷的冬日晚上,她蜷缩在床角,冻得瑟瑟发抖,即使好心的阿婆为她燃起了一盆盆炭火,她依然觉得寒冷万分,几度昏死过去,又几度清醒过来。
八岁时,她开始闯荡江湖,十岁时,她第一次杀了人,只因那个人的手里有神农赤炎果,然而这种神奇的果子并没有解除她身体的冰寒,寒冷还是如魔爪一样,在每个夜晚撕裂了她的身体。十二岁时,她偷学了爹的嫁衣神功,却不慎走火入魔,后被爹发现,差一点被赶出家门。
十四岁时,她遇到了夜冥,那个俊美飘逸的男子。
第一次见到他是天脉大会上,他妖冶的眸子,冰动的长发,绝世的武功,令她无比好奇。
十六岁时,她拜入了日月神教,一跃成为日月圣女,众生匍匐在她的脚下。夜冥给了她至高无上的权利和尊贵,没有人再敢无视她,忽略她。她喜欢被人仰视,喜欢看别人胆战心惊,喜欢在每一次战斗中,看着敌人死在自己的刀下时惊惧的表情。
她一度以为,过着刀口上舔血的日子并没有什么不好。
直到,直到那个人的出现。
不管她是高贵,还是贫贱,只有他不会嫌弃她,他只给了她一丝勉强的温暖,她便如飞蛾扑火一般,无可救药的认定了他。
在逍遥派的这一段日子,她懵懵懂懂地意识到,人和人之间是平等友爱的,而她不再是杀人的工具,有付出就会有回报,只要你敞开心扉的关怀每个人,他们同样会这样对你。虽然没有仰视,没有胆战心惊,然而,这种平静温馨的感觉却是无可替代的。
真正的幸福不过如此。
……
寒风凛冽地吹,雪花恣意地飘。
“慕容燕,教主让我送你上路!”阿音轻轻抖开手中的折扇,笑眸里闪过一丝凌厉的冷光。
背叛夜冥的人只有死路一条。
她何尝不知。
只是,她不要死在他们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