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能记起来的,就是回到家后吃饭的时候,老娘忽然用笤帚疙瘩敲了一下他脑袋,疑惑地问道:“兔崽子,你今天是怎么了?是捡到狗头金了还是吃错药了,怎么笑得光见嘴不见眼的?”
说这话的时候,老娘其实也做好了,何瑾会反抗的心理准备。
可想不到,这次他挨了一笤帚后,非但不愤怒,反而还是美滋滋地笑着来了一句:“娘,你再打儿子一下吧。刚才那笤帚有些不疼,我都不知道这一切是不是真的......”
老娘这下就有些怕了,直接一个大耳刮子就抽上去了。那一巴掌可是用了真力气,又快又狠,甚至打得她都有些手疼!
何瑾立时被打懵了。
可反应过来后,虽然有些委屈地捂着脸,但还是兴奋不已:“嗯,是真的......娘,咱就快要财了,这一切都是真的!”
说着,他放下碗筷,跟没魂儿了一样回自己屋里睡觉了。
而老娘望着何瑾的背影,愣了半天后才忽然满脸绝望:“完了,完了......这孩子是旧病复,脑子又坏掉了啊!.......”
到了白日,老娘还想着用不用请个郎中来看一看,却不想现何瑾已恢复了正常。只是洗脸的时候,他却满面的疑惑:“娘,我这右边儿脸,怎么肿了?”
“摔,摔得吧?......”老娘有些心虚,含糊略过话题,道:“赶紧去吃饭,吃完饭应卯去。汪卯明那个王八蛋,指定不会让你好过。”
一听这个,何瑾才反应过来,不由懊恼道:“坏了,都忘了这事儿了!”
昨日一天的时间,他一颗心都在陈铭身上......呃,在火炕合作事宜的谈判上,根本没心思誊写归档卷宗。
现在那一堆的卷宗,还是原封不动地剩下一半儿。也就是说,今日他要拿出十二分的精神,才能弄得完了。
然而,到了刑房后,刚拿起笔想找到第一天的紧张状态。可无奈心思就是扭不过来,两只眼睛老往仪门那里瞅,就等着看陈铭啥时候带瓦匠进来。
终于看到陈铭带着几个瓦匠去了后衙,他现心思还是不能平静下来:一会儿想着施工中会不会出了岔子;一会儿又想着要不要交代瓦匠,把大老爷的火炕弄得高大上一些......反正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注意力就是集中不到卷宗上。
尤其到了中午的时候,他又看到几个差役将沈秀儿请到了后衙,那心思就更跟长了翅膀一样,胡乱地瞎扑棱,恨不得自己能飞到后衙一窥究竟才好。
老天可以作证,这一刻他的心情,比前世第一次亲吻女孩儿时还要慌乱!
好在,没多大一会儿,他便看到陈铭送着沈秀儿出仪门了。而远远的,两人还向刑房这里望了一眼,做出了一个‘ok’的手势。
终于熬到了申时,何瑾就拔腿往外跑,看到衙门外的八字墙上,果然贴出了一张告示:兹有沈家瓦匠善奇技,置火炕以御严冬。为造福一方,特准沈家经营火炕一业,奸邪之商不得侵扰——弘治三十年冬十月,磁州正堂姚。
“成了,这下真的成了!”何瑾不由激动地一对拳,差点呼喊出声来。
可就在这时,耳边却传来尹悠痛惜疑惑的声音:“瑾儿,你卷宗都未誊写归档完毕,为何便急匆匆地跑了出来?还有,汪卯明在后面都喊你好几声,你为何连头都不回?”
这话立时犹如一道霹雳,劈入了何瑾的大脑。他艰难地回头,哭着脸问道:“汪司刑喊,喊我了?.......我,我一点都没听见啊。”
“你这孩子!.......”尹悠根本搞不懂何瑾在想什么,面上不由露出埋怨之色。
可毕竟是好友的儿子,他随后还是宽慰道:“无事儿,汪卯明或许只是嘴上喊打喊杀,不见得会真的动手。明日的时候,你老老实实认错,我再替你说上几句好话,大概也就能过去了.......”
“多谢尹伯父了。”何瑾这才一头冷水淋头。意识到伴随着第一桶金来的同时,还有第一场劫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