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论楚娉的死是意外还是人为,常山侯府宗家都摊上了大事。
楚娉是抽中凤签的天选之女,陛下钦定的未来六皇子妃。而她和六皇子的姻缘,还有更大的意义——为太后娘娘冲喜。
可以想见,雷霆震怒之下,宗家会遭遇多么大的冲击!
常山侯世子宗棱用侯府最豪华的马车护送楚娉的尸身回到镇国将军府,常山侯也用最快的速度进宫向陛下请罪。
而这次举办及笄的四小姐宗薇,还未来得及从这巨大的变故中醒过神来,宗太夫人就匆忙要将她送去山西老家躲躲。
常山侯夫人哭哭啼啼,“母亲,此事和薇儿有什么关系,您为何要狠心将她送走?”
原本及笄礼是件多么喜庆之事,谁能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
但这到底只是意外,是老天不开眼,又怎么能将账算到薇儿身上去呢?
山西老家距离遥远,又不是什么繁华之处,她这个幺女从小就是捧在手心里长大的,未曾吃过一分半点的苦头,如何受得了?
她也实在是舍不得。
宗太夫人恨铁不成钢地淬了一口,面对这看不清厉害关系的儿媳妇忍不住冒了一句粗话,“你懂个屁!”
她怒地将拐杖用力往地上杵,“宗家和楚家关系向来不亲近,怎么就突然地邀请了楚家大小姐来参加薇儿的笄礼?”
“这三月份哪里来的荷花?为什么一群姑娘家不好好在抱厦里待着,非要一窝蜂去了影池?”
“水亭四面都有木栏,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家,说起来还年年都花大把的钱修缮家里的亭台楼阁,上一次翻新才是去年腊月的事,这才多久,木栏怎么会突然断了?”
“蜂拥在场的贵女十个八个,为什么独独只有楚家大小姐掉进了影池还丢了性命?”
“楚家大小姐入水之时,那些小姐们不会水不敢下去救人还能理解,那些婆子呢?那么多小姐都聚在亭子里,伺候的人都去哪了?”
“楚家大小姐的贴身婢女求助之后,为什么直到一炷香过后才有人赶去救援?我们常山侯府上的应变真的就那么差?还是有人故意从中作梗,让我们错过了救楚家大小姐的最好时机?”
宗太夫人一连串的为什么,将常山侯夫人问得哑口无言。
好半晌,常山侯夫人才结结巴巴地说,“意外就是意外,哪……哪里有那么复杂?”
宗太夫人失望地望了常山侯夫人一眼,“你今日对着我可以说这话,但若是陛下问起,你也能这样回答?此事疑点重重,就我一个老婆子看来都觉得不只是意外那么简单。”
她冷哼一声,“宗家确实不知情,但人死在我们家里,就不论如何也难辞其咎。此事因薇儿的笄礼而起,她也摘不开去,不离开这里,你以为她以后的日子就会好过?”
常山侯夫人确实不够聪明睿智,但话都说到这里,她也明白女儿不走怕是不行了。
她只能委委屈屈地答应,“唉,那就暂时先送出去避一段时日……以后……”
以后等此事平息,再找机会将花朵一般的女儿接过来便是了。
宗太夫人对着此刻仍有些懵的孙女儿说道,“回去收拾一两套换洗的衣裳,带些银两,其他乱七八糟的东西都不必拿了,准备好了就立刻跟着嬷嬷出发去山西老家。”
她沉沉道,“若陛下真的怪罪下来,所有的罪责自有你父兄为你承担,你以后只管老老实实待在老家,一步也不要踏入京城了!”
常山侯夫人刚想要说,哪里真的有那么严重……
但一看到宗太夫人瞥过来的眼神,她便闭了嘴,“快,快回去收拾去!”
片刻之后,宗薇领着一个嬷嬷一个丫头出来,拜别了祖母和母亲就上了府里最不起眼的一辆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