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要说人算不如天算呢,竹林是没了,这命也快没了。
要说那掐指神算只会看一些皮毛风水,而且眼界浅浮于表面,只看小的不看大的,小风水中,就是黄禄名的家宅风水,那竹子的确不怎么样,可大风水……
余景镇南有高山遮阳,北有长流旺财,东边又是少有遮挡的进风之地,大风水上,这是个丁财两旺的宝地。
可若是风水大家,像杨成子这般师出名门正统茅山的弟子来说,这风水似乎不是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的。
风管人丁水管财,而且背靠大山好乘凉,这在风水上来说那可是靠山,可偏偏地方风俗和这山的方位出了问题,导致整个余景镇的大风水都出了问题,而且越来越严重,最后便是残垣断瓦的破败之象。
百十年前,普贤寺的主持方丈便是苦行此地发现了这个风水上的大问题才在镇上弘扬佛法,并在附近修建庙宇,而且越建越大,足足五亩地的大小,就是为了能镇住南边那高山遮阳所聚集的阴气。
风没问题,水也没问题,可这山出了问题,而且是大问题,这山在镇的南边,正正好好把整个余景镇的太阳全给遮掉了,平日里镇上能晒到阳光的时候就不多,相比其他村子小镇的,少晒了两三个时辰不止。
太阳晒得少了,阴气自然就盛了,方圆数里的游魂野鬼也尽数往这片‘宝地’飘了。
再有这镇上有个风俗,那便是人死后墓地十有八九要选在山上,东边、西边的平地上不选,就喜欢挑在山上,说是祖宗站得高望得远,有面子,还能看着点后世子孙,免得遭了罪了。
要说山上也没什么,多得是地方葬在山上的,可余景镇这山,说大不大,十亩地不到,说小也不算小,但架不住死得人多,一个个的都往山上抬,本来就晒不到太阳的小镇,悬在头上的阴气是越来越重。
直到普贤寺建成才算是安稳了一些,寺庙之中和尚每日都会诵念经文,化了不少阴煞气。
本来是一点事没有,至少到这老黄头寿终正寝是不会有什么大变故的,不就是后院那竹子给挡住了山上如瀑布一般倾斜而下的阴气么。
这竹子谁种的?就是普贤寺里陈三他们要找的渡厄禅师。
禅师心怀善念普度世人,种下竹子之后便想找个能让这镇上永享太平的法子,这才不远千里的苦行,去到了道家的祖地,茅山龙虎山那块地界,为的就是想从道家找寻到破解之法。
可见了龙虎山的掌教天师明旭真人和茅山掌教天师太原真人,想要一劳永逸的法子却是没有,若是水有了问题或许还有法子,可山摆在那,那是一点法子都没有。
两个天师各给了一件镇刹法器,希望帮普贤寺镇住越来越盛的阴气,可没办法,有些事情该发生的终究还是会发生。
竹林没了,那悬在头顶的阴气便如洪水一般宣泄而下,倒霉的自然是首当其冲的黄禄名了,谁让他家离竹林最近呢。
没了格挡,阴气直入阳宅,阳宅一下子就变成了阴宅,住在里头的阳人也快要变成阴人,不出三日,那铺门便不开了,那天正是元宵。
陈三几人本来打算前一日就走了,可元宵节两个丫头不想在那荒山野地过,家家张灯结彩的,赏赏花灯不好么,反正幻妖不除了,又不急着回去,一日两日的差不离,赏了花灯,吃了元宵再走也不迟。
晚上几人挤在人群里赏花灯,杨成子听到了身旁的议论之后便开始有些心不在焉了,常玉好几次挽他的手,差点就被人群冲散走丢了。
一次半次还好,这两三次一拉,常玉自然是不开心了,噘着小嘴怒目而视,那怒气要是撒在陈三身上,估计得扒皮抽筋了。
“哼,赏个花灯心不在焉的,你又想我凶你?”
嘴里说要凶他,脸色也的确不好看,可这生气的样子甚是好看。
杨成子回过神来看着气呼呼的常玉,一下差点忘了刚才为何而分心了。
有些尴尬的解释道:“我错了,我错了,赏花灯,我不想别的,只是方才听到一些话让我分了神……”
常玉嘴一噘,一把挽住了杨成子说道:“唉!你可别对我说那些事,那些事你们回去再说,花灯好看着呢,别扫兴,一会我还有事问你呢。”
“什么事?”
“回去再说,你再心不在焉的,我找你师傅去,哼,看他老人家不收拾你。”
“啧,你怎么又要找他老人家……”
俩人说着话挽着手朝陈馨和陈三走去,身后吕开泰摇了摇头,身边人来人往,却没有一个能挽他手的,显得有些凄凉,嘴里嘟嘟囔囔。
“什么人呐,还让不让人活了……”
几人看着花灯吃着糖葫芦,陈馨给陈三买了一根编织好的手串戴在了手上,手串上串着几颗大红色的珠子,不像是大老爷们带的,陈三皱着眉抽着脸还是给戴上了。
从镇东逛到了镇西,从镇西看到了镇南,到了镇南,一股浓郁的阴气扑面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