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岸群山，某条废弃道路连通的地方。</p>
看见一条小溪于荒废许久的农田间蜿蜒而过，水质干净，清可见底，初春镇幸存的镇民们都脸露激动之色，仿佛挖掘出了一个极大的宝藏。</p>
好几个小孩奔到了溪边，趴了下去，用双手捧起流水，送向口中。</p>
更有甚者，已是匍匐于地，用嘴巴亲吻泥土。</p>
“不检测一下就喝吗？”格纳瓦询问起曾朵。</p>
这不符合野外生存守则。</p>
有的水只是看起来干净。</p>
曾朵摇了摇头：</p>
“反正不会比以前的水差。”</p>
原本那种污染严重会造成畸变的水，初春镇的镇民们都喝了好几十年。</p>
格纳瓦默默地在数据库里添加了一条新的人类行为模式。</p>
韩望获环顾了一圈，看到了远处的小城废墟。</p>
旧世界的那些钢筋混泥土建筑还有很多依旧屹立，只是被绿色淹没了绝大部分躯体。</p>
他转而对曾朵道：</p>
“我们该返回最初城，更换新的药物了。”</p>
曾朵“嗯”了一声：</p>
“手术的医生和地方也可以请大白他们提前物色好，免得出现什么意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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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望获张了下嘴巴，沉默着走向了停在废弃道路一侧的黑色越野，将储备的那桶汽油灌入了油箱。</p>
曾朵趁这个机会，将自己的病情告知了镇长和几名亲戚，末了道：</p>
“我现在要去最初城治疗，也许能回来，也许不能。”</p>
镇长叹了口气道：</p>
“你原本是镇上最健康的小孩，结果还是遭遇了畸变，这也许就是我们初春镇的宿命。”</p>
“这该死的灰土！这该死的世界！”曾朵的表哥忍不住骂了两声。</p>
曾朵低头笑道：</p>
“说不定还有希望，能够治好。”</p>
“是啊。”镇长回头望了一眼，“这里确实没什么污染，我们的宿命将一点点改变，你的应该也会，我们都等着你回来。”</p>
曾朵猛地扭过了脑袋，望向不远处的那辆黑色越野：</p>
“好。</p>
“我该过去了，他们等着呢。”</p>
不给镇长和亲戚们回应的机会，她挥了挥手，小跑着上了黑色越野的副驾。</p>
车辆再次于道路上奔驰起来，七拐八绕地出了群山，回到北岸废土。</p>
就这样，韩望获、格纳瓦和曾朵轮换开车，趁着白天，尽可能快地往红河大桥赶去。</p>
途中，他们遇到了一次极端天气，差点被冰雹砸碎了挡风玻璃，不得不找地方暂避休息。</p>
第二天快中午的时候，红河大桥已遥遥在望，和正常时节一样，那里有城防军设卡，有车队缓慢通行。</p>
“得做伪装了，准备好收买士兵的钱。”格纳瓦提醒起前排两位。</p>
“好的。”韩望获点了点头。</p>
他放缓了车速，寻找起隐蔽的停车位置。</p>
这个过程中，他望着前方道路，状似无意地说道：</p>
“如果新的治疗方案有效，确实能让我再多活半年，我想先试一试别的办法，一颗好的机械心脏可比你的强多了。”</p>
说完，韩望获没有得到任何回应。</p>
他侧过脑袋，发现曾朵不知什么时候已缩在副驾位置，眼睛闭着，脸颊发红，嘴唇干涸，整个人时不时颤抖一下。</p>
“……”韩望获伸出右手，试着推了推，“曾朵？”</p>
格纳瓦的脑袋从后排探了过来，仔细检查了一阵道：</p>
“她昏迷了。</p>
“她的病情急剧恶化了。”</p>
或许是之前强闯初春镇的激烈战斗消耗了曾朵过多精力，也或许是心愿得偿之后，她彻底放松了下来，她体内的病魔一下就发展壮大到了可怕的程度。</p>
韩望获沉默了几秒，就近找了个相对隐蔽的位置，将车停好。</p>
“赶紧做伪装，尽快进城。”他没什么表情地对格纳瓦说道，也是在催促自己。</p>
没过多久，韩望获载着藏到了后备箱内，仿佛另一台军用外骨骼装置的格纳瓦，以猎人同伴生了急病为由，用金钱开道，成功驾驶着黑色越野，上了红河大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