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中旬的华元市,迎来了夏日的喧嚣。
大街两旁郁郁葱葱的行道树上,鸟儿广播着它们的独创音乐。这独创音乐,与大马路上一溜溜大小汽车压低的嘀嘀声、可着自行车道向前涌动的、人们不时摇出的自行车铃声,交互和鸣着。
街道上的汽车长队中,一辆出租汽车里坐着杨依林和恒子深。他们出差回来了,这次出差,两人是满载着收获回华元的。
杨依林看看手表,见已是下午两点,他没有回英华西里,而是带着风尘,带着思念直奔私塾胡同来了。
郑家三口人,从电话中知道杨依林回了华元,他们都在院中等候着。听到门铃响,三个人像接星星宝贝似的,把杨依林迎进了大门。
一家人拥着杨依林,都高兴高兴地进了东厢房。
他们把杨依林带的大包小包放下,说了一会儿话,杨依林就拿着换洗的衣服,进了洗浴间。
郑爸爸、郑妈妈忙着给准女婿做饭,郑晓文等着给杨依林洗衣服,一家人脸上都露着乐呵呵的笑容。
杨依林洗完澡,在洗浴间他就把换下来的衣服洗好了。
杨依林到院里晾衣服,郑晓文在后面跟着到院里说:“我等着给你洗衣服呢,你在外面跑了那么多天,回来那么累,还自己把衣服洗了,你那么勤快干吗呀。”
杨依林笑了说:“我坐罢火车坐汽车,都在坐着休息,一点都不累,你就别操心了。”
郑晓文忽然想起了她和乔翔的事,她心里有点不愉快,她没再说话。
杨依林饭罢,打开旅行包,拿出从外地带回来的,土特产食品放到桌子上,又拿出了给准岳父、准岳母买的,精致竹子痒痒挠和健身小木槌。
郑爸爸接过去痒痒挠、小木槌,高兴地摸摸、看看,说:“好,好,孩子,你想得真周到。”
杨依林又拿出一个塑料袋,递给郑晓文说:“晓文,给,这是给你买的。”
郑晓文心里正在想事儿,她脸上没有表情,她接过塑料袋没有说话。
杨依林又把给自己父母买的东西放好,对郑爸爸、郑妈妈打过招呼,然后拿着皮夹抬手推着郑晓文,两人出来东厢房,进了西厢房。
杨依林出差回来进郑家大门的时候、到东厢房又说了会儿话这段时间里,郑晓文还一脸的明媚。此后,从杨依林晾衣服到现在,郑晓文的脸上阴得,就像是有点想下雨。
杨依林忽然想到了,他出差在外,郑晓文在电话里和他说话有点带哭的声音。此刻,他看看郑晓文的脸,疑惑地问:“晓文,我早就看着你不高兴,我看爸爸、妈妈都挺高兴的,你这到底是怎么了?”
郑晓文没敢说心底里的话,她只说:“你出差坐那么长时间的车,还要扛行李,能不累吗。我静等着给你洗衣服,谁让你自己把衣服洗了呢!”
杨依林听着这话,他“嘿嘿!”就笑了,说:“哎呀,这算什么事儿嘛。”他想逗郑晓文笑,伸食指轻轻点点郑晓文的脸颊,说,“只要你郑小妮子儿好好的,我杨小子儿干再多的活,也不嫌累,知道了吧。”
郑晓文看杨依林越是表现得好,她心里就越是不好受,就越不是个滋味,她抬手臂揽住杨依林,泪就下来了。
郑晓文很少主动拥揽杨依林。此刻,她又是揽他,她又是哭的。这下,杨依林有些慌了。
杨依林的脑筋一转弯儿,他立时就思想到,他上次出差的思路上去了。他急忙哄起来:“别哭,别哭嘛,”他拍拍郑晓文的背,“你想我了,你看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回来了嘛。”
郑晓文拥揽着杨依林,想着她和乔翔之间的事,想着她拥揽了乔翔,想着她为乔翔哭过。此刻,她揽着自己最心爱的人,心里更不是滋味。杨依林哄她,她仍然在流泪。
郑晓文没有松开杨依林,她仍然揽着他,她在做思想斗争:
要不,我和乔翔之间的事,干脆对依林说清楚算了,省得以后这心里窝得烦闷。哦?不能,不能。可别,可别,千万别说!
再说,这个事儿也不能说啊!这是乔翔十年来灌压到心底的苦水,乔翔他自己对谁都不往外倒,我怎么能把它捅漏呢?!
况且,人在爱情上都是自私敏感的,今天我如果对依林说了个原原本本的‘一’,依林他要是往歪处一想,再往牛角尖里一钻,整天想着压根儿就没有的‘二’……
哎呀,到那个时候,我想证实,还能证实得清?乔翔和我来往这么密切,我再证实,谁相信啊?!很多事,都是越证实就越糊涂!要是那样,以后的日子,我和依林哪还有幸福可言?不敢说,可是千万不敢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