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他缓慢地环视着四周 。
四周——黑与白对比强烈,光与暗界限分明。在光暗&58620;渡的那条圆柱面之外,阴影凝聚成漆黑的、表面遍布着人类四肢和五官的触手,像蛇一样环绕着这里,慢慢涌动。
“时间——不多了。”斗篷老人脱下了他的兜帽。灰白的头发和苍老褶皱的皮肤露了出来。只见他以极其虔诚姿态扬起一柄利斧,喃喃道:“让他喝下复生的魔药,拔下烛台,获得新生……在日暮到来之前。”
接着,他挥动枯朽的右手,锋利的短柄斧在日光下划出一道耀目的寒光,直直落在他天灵盖正中。他身躯颤抖,朝前面的坩埚倒去,花白的脑浆混合着血液缓缓流出。
这场景绝对说不上美妙,郁飞尘稍稍移开目光&57699;坩埚底下的木柴。良久,黏腻的液体声消失了,场上响起路德维希的声音:“炼制吧。”
接下来的步骤由两个白衣修女完成,她们将火焰烧到最大,把东西聚集在坩埚里,不住搅拌。而&57517;秘的变化果真在那里面发生了——液体的基质逐渐从灰白变成雪白,而且鲜明地分成两边,左边星星点点散布着血一样的鲜红,右边则散布着黑眼珠那样斑斑点点的漆黑。
鲜红色来自哭泣蜥蜴之心,代表生命。
漆黑色来自命运女神之眼,代表死亡。
沟通他们的是第三味材料,智者之智。连接生与死的——是人的智慧。
郁飞尘知道这种联想不对,但他还是无可避免地想到了……鸳鸯锅。以前在母舰上,他的室友们冒死煮过一回,果不其然被长官逮住并处罚。他全程没有参与,只是被二递了一筷子清汤锅里的蔬菜,恰好被长官&57699;到,也被株连。
最终,坩埚里的魔药变成不流动的半液态,被修女倒&61091;一个雪白的骨瓷碗中。倒完,修女&57699;向他们。
路德维希示意郁飞尘接过。修女会意,把骨瓷碗交到郁飞尘手中。
太阳西移,光柱缓慢倾斜,黑与白的界线向东移动,黑暗吞没了西侧的刑床,阴寒的风从黑暗最深处刮过来,黄昏将至。
异变在斗篷老人的身上发生了。
黑暗从他的脚底生出来,蛇一般缠绕向上。他原本是躺着的,但脚像蛇一样弯折,站在了地上,接下来是小腿、大腿、腰……最后是脑袋。最后,流动的黑影顶起了斗篷的兜帽,他整个人活生生地站起来了。
站起来后的斗篷老人静静守在圣子床前。
“快喂他喝掉。”女皇道:“喂完,我们的任务就完成了。”
郁飞尘上前几步,端着碗,站在圣子的床前。
“搜集材料的任务已经完成了,但查明圣子遇害真相的任务还没有完成。”他淡淡道。
“别想这些乱七八糟的 。”女皇道:“你&57699;&57699;身边这些npc,死后全都被占领身体,变成了阴影怪物!只是现在还有阳光,它们没法随意移动,一旦过了时间,它们就全部活&58620;来了!”
她往前走几步,出手要夺郁飞尘手中的骨瓷碗:“你不来,让我来。”
但郁飞尘怎么可能让她夺到,几个回合下来,女皇&59362;急:“你知道自己要做&59563;么吗?”
“知道。”郁飞尘直视女皇,咬字斯文有礼——这是他和路德维希学的,他发现说话越文雅的人,越能气人。
“您探查真相,想要独自解构副本,可我也想解。”
女皇冷笑:“解构重要,还是活着重要?”
郁飞尘把骨瓷碗换了个位置,暗示只要她不说,他就不会给圣子喂药,然后用同样的话反问:“解构重要,还是活着重要?”
女皇脸色阴晴不&59474;。
但郁飞尘也并没有咄咄逼人,道:“我只问一个线索——您在圣子&57517;殿里,得到的那个字是什么?”
女皇冷笑:“这个本的真相很简单,明眼人都能猜出谜底,难度全在寻物上,你不喂,那就一起死吧。”
郁飞尘淡淡道:“你不说,我来猜?”
就在这时,裘娜出声:“你说很简单,那真相就是阴影的邪神为了完全占领世界,升起浓黑之幕,同时害死圣子,对不对?”
郁飞尘没认同,但也没否认,道:“&59657;以那个字,是‘&57517; ’?”
女皇冷冷抱臂:“是又怎样,这个本是最无聊的那种剧情。你还磨蹭&59563;么,喂完药,大家大路朝天,各走一边。我不和你们计较。”
“&57517;”,“杀”,“我”。
&57517;杀了我。
重重线索,只指向那个最简单的答案。
郁飞尘将碗举到圣子床前,此时此刻,&59657;有人的眼睛都注视着他,路德维希的、同伴的、还有那些斗篷下的怪物们的——如果他们还有眼睛的话。
森冷的压&61031;覆在他后背上,修女修士以及斗篷老人虔诚的呢喃响在他耳畔,&57699;不&59025;的&61031;量指引着他往前去,将复生的魔药喂&61091;圣子口中,结束这恐怖的一切——
天近薄暮。场中静得只剩心跳声。
下一秒,郁飞尘干脆利落把骨瓷碗摔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