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凌霜抬头看去,忽然没有了挨手板的担心,愣愣出神。
葬龙洞底,铁凌霜静静盘坐着,全身放松,面色如常,只是眼角鲜血如泪,汩汩流下,气息低沉,嘴角轻轻扬起,好似美梦中。
葬龙洞口,趴伏着一只干枯老鼠,巴掌长短,瘦的只有骨头,一身青灰老皮,干枯起皱,乍看之下,好似一根腐朽树枝。
老鼠头颅稍微大一些,毒蛇一样,明显的三角,一样的满是皱纹,两只眼睛很大,突出眼眶,一片血红,死死盯着洞底,飘荡着阴诡气息。
《山海妖魔录》有载,豺鼠,形似鼠,瘦如柴,食活人肝,雄则青灰眼红,雌则血红眼白,擅追踪,擅绘梦以迷人心智,雌鼠尤甚。
豺鼠绘梦,豺鼠擅长于人沉睡时,侵入人心,绘梦如画,人于梦中坠入画卷,似幻似真,待得人心深入画卷,再起狰狞。
只见两点红芒一阵闪烁过后,那只豺鼠身体颤抖一阵,两缕妖异蓝光陡然闪现,直射洞底,印在铁凌霜眉心。
铁凌霜本自恢复如常的气血波澜又起,胸口猛然一震,不再是已经习惯如常的汹涌浪花,海底.火山发怒,血如巨浪海啸,滔天而来。
一口鲜血如剑喷射出,浑身骤然青紫,裂出丝丝伤口,鲜血渗出,不一会,铁凌霜浑身浴血,葬龙洞底血迹如湖,可铁凌霜紧闭着眼睛,双拳狠狠握着,不愿醒来。
火,大火。
温暖的小院里,大火滔天,小书房已经倒塌,姐妹俩临摹了多年的纸张和那油亮光滑的戒尺,都随着大火化为灰烬,凌乱飘转。
后院角落里,姐姐铁.凝眉紧紧抱着铁凌霜,两个女孩缩在大水缸后面,烈焰爆响中,炽热气息烧灼,两人的头发都枯黄卷起。
大火中几道身影如电,闪烁间刀剑交击声如九天雷动,轰隆巨响,震慑的火焰飞舞,凌厉剑气四射而出,划过院墙,掠向远处。
院墙轰然倒坍,一道火影倒飞而出,一路撞得房倒屋塌,埋在一片废墟中,姐妹俩还没来得及惊骇,一道清澈凤鸣携着无穷怒意冲天而起,那道火影远处废墟里冲出,翻落在姐妹俩身前。
浑身飘荡着火焰,长发凌空飞舞,手中长刀也是一片火红,那人背对着姐妹俩,盯着院子火焰里的几道人影,身上的气息微微凝滞一瞬,带着一丝决绝,飞速攀升,长刀也渐渐炽热如日。
铁凌霜愣愣的盯着那道身影,犹豫了一瞬,轻轻喊道,
“娘?”
藏在火焰的身影身躯轻颤,狠下心来不去看向身后,害怕一眼之后,就没有勇气再冲上去,手中长刀一声轻吟,人刀合一,化作一只火凤,冲入火中。
“娘!”
喊叫声并未阻拦住那道身影,铁家大院里,火海依旧,在姐姐怀里的铁凌霜挣扎大喊,就要挣脱。
两道身影天际而落,直直砸在姐妹俩身边,一道黑衣黑衫,转身过来,狭长邪魅双眼漆黑如墨,一条条小蛇从衣袖口间冲出,转瞬间就将姐妹俩围住。
另外一道藏青衣衫,白发飘扬,拄着一根木杖,老态隆中,只是看着面前大火。
双手如翅,将妹妹牢牢护身后,小女孩面色惨白,但凤目盯着那黑衣人的漆黑眼睛,压住心间惧意,铁.凝眉冷冷的问道,
“你是谁?”
黑衣人盯着小女孩看了一会,看到她手背上那枚孔雀印记,才轻轻一笑,移开目光,正要去看铁凌霜。
“烬!”
凤鸣再起,响彻九天,火海中那道身影长刀顿插在地,狼烟四起的济南城中,所有的火苗好似受到召唤,都朝着铁家宅院中那道蹲伏在地的人影聚集而去。
狼烟顿熄,滔天火海散去,只余下轻轻一道火苗绕着已经是废墟的宅院,几道人影显出身行,有三道挣扎飞离中间那道人影,刚到火苗边,就被凭空生出的火凤撞回废墟。
几次冲击,都被火凤拦下,不禁对着中间难道身影破口大骂,但也畏惧至极,丝毫不敢靠近,只是远远的站在火苗边缘,鼓动气息,要做拼死一搏。
那道蹲伏在地的身影双手握着刀柄,闭起双眼,脸颊上一丝裂缝闪现,飘落点点灰烬,裂缝中丝丝青白火光闪烁。
她身前站着两道身影,一个手持乌黑长枪,一个拎着三尺长剑,都低头不语,像是保护,又似在做着告别。
藏在姐姐身后的铁凌霜脑中一片混乱,望着废墟中娘亲的身影,抱着脑袋大声嘶喊,痛哭流涕。
南疆昆明城,黔宁王府,荔枝园中。
钟离九正盘坐在院中闭目调息,气息微微流转,调理着栖霞大战留下的暗伤。右手手心忽然一颤,一丝火热传来,钟离九眉心皱起,睁开眼睛。
低头看去,心下一沉,只见一抹淡淡红印,看起来仿佛一只大鸟,似凤似鹰,双目如电,喙如枪尖,利爪如刀,铺满整个掌心。
印记渐渐的从粉红,变作赤红,掌心也变得滚烫起来,盯着那愈发清晰印记,眼看着羽毛纹理都显现出来,钟离九面色越来越沉,
“要入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