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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得经(2 / 2)

这日朱文羽练了功觉着肚饿,一时兴起又想玩个半夜偷食。穿上衣服便晃晃悠悠朝着御膳房过去,这次倒没碰到巡查侍卫,只是刚进御膳房,眼角中便觉有一黑影一晃,闪入东厢厨房中不见了。朱文羽一惊一喜,惊的是碰着贼了,喜的是本爱顽皮胡闹,正好来玩个捕快捉贼,他也是胆大包天地不知天高地厚,也不想想那贼既敢偷入皇宫,岂是等闲好相与之人。于是暗暗追踪,只见那人对地形极是熟悉,背着个不大不小的黑布袋子,一转一抹之间只听得几声细响,似是装的瓷器。朱文羽知这皇宫内所用餐食用具均为官窑所出的上品瓷器,若是放到民间也值不少银子,以前也有过几次丢失,估计便是低等侍卫们偷去卖了换酒钱了,只是因事不大,大动干戈查过几次未有结果,也只得不了了之。这次可能又是内贼所为。朱文羽对这偷盗之事倒并不在意,只是这捉贼游戏实是太过刺激,便也不声不响地跟了上去,谁知几次几乎跟丢,总算好容易抄个近路拦在该人之前,低喝道:“站住!哪里跑?”

那黑衣人以黑布蒙面,似乎早知其跟踪其后,甚至知道是谁,眼中毫无惊慌之色,只是压低嗓子喝道:“羽少爷,让开!”

朱文羽更知这黑衣人肯定是侍卫中人,嘻皮笑脸地说:“喂,我说兄弟,虽然我不知道你是谁,但想来大家也是熟人了,你过得了我这关我就让你走。”这言下之意不象是要抓贼,倒是想找机会比试比试。朱文羽自认和侍卫们学了不少招式,也算是半个高手了,对付个把低等侍卫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那黑衣蒙面人眼中闪出一丝嘲弄的神色,压低着嗓子嘶声喝道:“滚开!”脚下一错,右手还拿着黑布包,左手便一掌攻向朱文羽右肩。

朱文羽看这招乃是江湖中寻常不过的武当八卦掌中的第十一式“中流如意”,显是这黑衣人不愿暴露身份。

这招朱文羽早已学过,烂熟于胸,知道好几种拆解招式,不过用得最熟的还是少林慈悲拳中的第五式“慈航侧渡”,那是侍卫中的少林俗家弟子来自河南的“追风棍”贾正林教他的。只见朱文羽上身往左一侧,左手手掌前伸直拍黑衣人右肋空档。

谁知不知为何黑衣人那招“中流如意”比之朱文羽所学的时候见到的招式虽然一模一样,却竟是迅捷了许多,劲风也大了许多,饶是朱文羽修习《易经养生功》后身姿轻盈灵便许多,也根本让他躲闪不及,刚侧过半个身子,右肩已被结实打中,一阵强劲将朱文羽推得急退三四步,一**坐在地上只是发蒙,半天省不过神来。

黑衣人依旧满眼的嘲笑,低声道:“羽少爷,得罪了!”晃身便从朱文羽身边闪过,转过回廊消失在黑暗之中。

“他奶奶的!少爷我今天差点归位。平日里学得好好的,真打起来就不管用了!”朱文羽悻悻地用从侍卫那儿学来的脏话暗骂一声,爬起来,点心也不偷了,慢慢向着闲澜院走去。虽说肚子还是象刚才一样的饿,却一点也没察觉,只是心里还在骂那帮侍卫朋友:“这帮龟孙子,一点好招也没教,全教的这些没用的!下次非逼着他们掏点真本事出来不可!”

朱文羽可不知侍卫们教他武功虽说只是玩闹,但除了一些秘不外传的独门绝招之外,普通拳招可是一板一眼的一点没教错,只是他全无内力,出拳既无劲力,身形速度也仍似常人。侍卫们虽然明知他拳脚无力,却全然并不点破,和他拆招时也不含一丝内力,朱文羽自然可以坚持许久不落下风。可今晚是对敌捉贼,真阵仗,人家急着走,谁还和他闹着玩?好在那明显是侍卫的黑衣人大约和他关系不错,或者根本无意伤人,只是一拳把他逼退也就走人了,要不然朱文羽可得吃大亏。

“这狗屁小毛贼到底是谁呢?身材中等,五百多侍卫,哪认得出来?反正他认得我是肯定的,只不过不把蒙面罩拉开,实在是认不出是哪只龟孙子!哪天让老子认出来,非得好好治治你不可!我要痛痛快快打你个三魂出窍,五福升天!”朱文羽回到床上仍是愤愤不平地嘀咕着。不过他现在也知道那种打打闹闹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地学武功根本就是花拳绣腿不顶用的,暗下决心以后用心认真去学,仔细去看,非得学到些真本事不可。直至此时他仍不知有内力这一说。

从这天开始,朱文羽便真的开始安下心来学武功,出门玩的次数明显少了许多,而和侍卫学的时候也用心了许多。本来他就是个聪明绝顶的武学奇材,陈老夫子给他吃了好几年的药,底子已打得十分结实,居然进境神速,不到半年,已将各个侍卫们的功夫掏了个七七八八,又逼得他们把些轻易不露的功夫演练出来,侍卫们不敢得罪朱文羽这半个主子,又欺他反正毫无内力不是江湖中人,便在朱文羽满足他们“避人演练”的要求后,单独演给朱文羽看,多看几遍,也被他学了好些。只是朱文羽无论如何观察试探,却总找不出当夜所遇的黑衣蒙面人是谁。看来要么就是宫外之人,要么便是朱文羽并不熟悉之人。

至于这《易经养生功》,半年下来,第三层也已练完,朱文羽已开始第四层的修习。此时他不但觉出身姿更为轻盈,学招时容易掌握熟悉到位,而且也觉得身体内已隐隐有股暖流在周身各处经脉流动,特别是在调息练功之时更易察觉,只是尚自微弱而已。他不知这已是道家正宗无上内功,已打下坚实基础,只需继续研习,必有大成。也亏得朱文羽的逍遥散漫随性性格,符合道家黄老学宗之要旨,若是换了一人,就算练习养生功五六年,也不一定能达到朱文羽这境界,故此这一秘诀一直遭遇冷落,偏让朱文羽便宜得此福缘。

不过朱文羽已自知这《易经养生功》非同小可,侍卫们平日里讲述江湖险恶,象这种秘功异宝更易引人垂涎,便只是偷偷晚上研习,不敢露出一丝风声。不过这朱文羽早已发觉自己已能跳得几有人高,比以前高出许多倍,但却不敢在人前显露,只是在逼着侍卫们演练轻功时注意看着人家的身形步法,晚间细细揣摩。也正因如此,让朱文羽确实少了不少麻烦,若是《易经养生功》之事泄露,一来看其变化如此之大,未免让人好奇垂涎,怀疑书中是否真的另有武功秘笈,二来此书乃道家前辈手稿,若消息传至江湖,道家,特别是此书原主蓬莱山真武观的后人得知,必然前来索讨,定然惹下无穷无尽烦恼。故此这朱文羽练功一事,朱文羽嘴里守得极严,丝毫不露风声,世上再无第二人得知,连陈老夫子也一无察觉,这且按下不表。

只是这练轻功的事让朱文羽头疼,白天肯定不方便,就算是晚上,在这闲澜院里,也实在是无处可练的,总不能每晚跳楼上房的,既易引巡检侍卫发觉,且初练时动静较大,也易吵醒那老陈醋,必得找一处隐秘所在。思来想去,总算找了一个方便之处,便是御花园那假山。这假山位于御花园西北之角,乃用大块奇石堆砌雕琢而成,高足有三丈余,几和皇宫外墙相似,假山上有一凉亭,乃供皇上和娘娘们登高远眺之用,假山中空有阶梯直通凉亭。不过朱文羽看中的不是这个,此处乃是他常玩之所,常在此遇见称他为“小猴儿”的皇上万岁爷,周遭地势早已摸得透熟。最妙的是此假山地处偏僻,每晚除定时巡检之人外无人至此,只需避过巡哨侍卫,在此习练轻功便无人知晓。即算被人发觉,他朱文羽也可当半夜无事到处闲逛,这事于他乃是家常便饭,宫内侍卫无人不知,自不会作怪,思来想去乃是万无一失的法子。想到这法子,朱文羽可是得意之极:“还是老子天赋奇材聪明绝顶,才能想出如此绝妙的主意。”得意洋洋之处还吹起了口哨。

自此,朱文羽白天逼着侍卫们演练,晚上练完养生功后便便来此处习练轻功,亏得修习养生功,如此夜夜只睡小半个时辰,居然毫无倦意,白天仍旧精神奕奕。只是一样不好,不知轻功提气之法,虽是能跃高丈余,却难有进境,且那姿势实在是无可称道,既象雪山派的“三步追风”,又象华山派的“铁履流星”,再看又有点象武当的“梯云纵”,实在是个四不象,朱文羽也自知不象话,无奈之中也只得自我解嘲:“笑什么笑?这是老子独创的绝顶轻功‘文羽飞升’!比你们那些狗屁轻功强多了,哼!”

如此再过得数月,朱文羽已近十六了,陈老夫子早已不管他了,只是闲心自在地看看朱文羽从文渊楼里**来的书,再找几个年老大太监下下棋。那些个的太监都是宫中资深管事,只因年迈,朱元璋念其忠心,怜其出宫无所归宿,随便安排几个闲职让他们养老,正好陪着陈老夫子下棋聊天,这陈老夫子也算半个主子,老太监们自然也没感觉到自降身份之嫌。此时的朱文羽已又长高一头,更显英气。此时朱文羽已将侍卫们逼得差不多了,前前后后七七八八估计也学得了四五千招各家招数,都快记不过来了,只是侍卫们是到死也不肯把各自少数几招独门绝学外露,朱文羽也不好逼人太甚,只索罢了,白天无事,只好躲进文渊楼里练功,把书架子挪一挪,腾出一小块地方来自己练。此处无人进来,正好练习,就算有人,只要从旁边马上拿起一本书来便可假装读书,实是个难得的好地方。

此外,朱文羽费尽心机还找了一处地方,便是城东的一处称为“野山坡”的乱坟岗子,那是一处方园三四里的林子,松林密布。在御花园假山练了数月,朱文羽已能以轻功攀爬达到顶峰,一日夜里一时兴起,偷偷在皇宫外墙一个没人的角落里试着爬了一下宫墙,向墙一冲,双**替在墙上快速蹬踏,居然不费什么劲便已能爬上城墙,再从外侧翻下,随性而走。他从未夜间外留皇宫,熟悉的街市此时却悄无一人,自是兴奋异常,直向东奔,却在离皇宫十余里之处发现这处乱坟岗子。这下愈发不可收拾,每到半夜,朱文羽便偷偷躲开巡卫,爬出城墙,以轻功急速冲向城东“野山坡”,快天明时再悄悄返回。还在树林深处隐秘处挂上几个木人,便是个练暗器的天然之所,此处白天都荒无人迹,到夜里更是四野无人,却是个理想的所在。朱文羽在兵器铺买了无数铁莲子,枣核钉,飞刀弩箭夺魂镖之类的暗器,不过他最喜欢的还是用围棋子作为暗器,练过一阵,索性舍弃其他,专练围棋子,不过两月,已能一次发射两颗连中所悬晃动木人的任意二**了。也算是他福运高照,如此夜夜潜行,凭着对巡卫时间和路线的熟悉,竟是一直未被他人察觉。其实此时朱文羽的轻功已达江湖二流高手的境界,在侍卫中也已能与副领队一级一较高下,只是从来未曾和人比试,朱文羽实在是自己也没这概念,不知自己轻功到底如何了。

“什么破皇宫,老子夜夜进来出去的,居然还没人发现,要是老子是刺客,那皇上老叔可不就呜呼哀哉了?这帮狗侍卫也真是一窝的饭桶,把皇上老叔和马娘娘交到他们手里可真是有点危险,也不知道皇上知道不知道。”练功之余朱文羽肚子里又发起了牢骚,他可是没想到自己熟悉皇宫巡检对他进出有多大助益。

只是无论是御花园假山,还是文渊楼和城外的野山坡,仅如此自练,或是和侍卫们假模假样地打几架,朱文羽已越来越觉不过瘾,侍卫不敢使内力,朱文羽此时也已有几分内力,却怕人知晓也不敢使出来,仍是原来那般招来招去花拳绣腿的,实在是寂寞难耐。

大明洪武年十二年秋,大内宫中怪事频发,把个内宫折腾得个昏头昏脑,因为:“宫中闹鬼了”。最怪的是这恶鬼几乎天天来,却从来抓不住,也不偷东西,侍卫头领从来没碰到过,太监也从没碰到过,也不来打扰主子娘娘们,但低等侍卫落单时却时不时撞个正着,常被打得个鼻青脸肿,却是从未见血,似乎是专门和侍卫们为难。

皇上听说此事雷霆大怒,加强皇宫戒备,令侍卫严查,否则对侍卫将“严加惩处”。内庭布置设伏了好多次,戒备森严时却又不见鬼影出现。这让宫女太监们惶惶不可终日,有不少人还偷偷摸摸地在屋里燃香拜祭,祈愿菩萨保佑清妖捉鬼。侍卫头领特级侍卫“雷霆剑客”南宫雷疑心此事为内奸所扮,暗地里把侍卫从头到尾一个一个细筛一遍也没能找出一点蛛丝马迹,成日里忧心忡忡长吁短叹。好在这个鬼影神出鬼没地却从未惹起过什么乱子,南宫雷也只好暂且停止追捕,只在心中暗自留意。只是此事已再不能让皇上知晓,侍卫们疑神疑鬼的却也不敢再声张,只怕皇上得知后再发雷霆,那就得有人掉脑袋了。

如此折腾一月有余,任是南宫雷想破脑袋,也绝没有疑心到住在闲澜院的朱文羽这半个主子身上,这让朱文羽暗笑不已。

其实这鬼影即是朱文羽,他对宫内防卫熟悉之极,看到严加守备即不动,稍有松懈便半夜换上街上买的黑衣,脸上套个街上买的恶鬼面具,瞅着一两个落单的低等侍卫便上前动手,打几招就跑。他地形极熟,七弯八拐即甩掉侍卫,躲回房中假装睡觉,便是侍卫查到闲澜院,也假装睡眼稀松地出来问话,还故意把来查问的侍卫一顿臭骂,骂他们打断少爷他睡觉,心中却暗自偷笑。这半夜碰到落单侍卫上前动手,侍卫们自然是竭尽全力各使出浑身解数,平日里暗藏着不肯演练的绝招便都使了出来,让朱文羽偷看偷学了个饱。他是打了就跑,也不伤人,南宫雷只是想着有高人暗探宫内,或是有人想不利于皇上,不断加强戒备,却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竟然只是朱文羽在试探着偷师学艺,居然把一个潇洒如意的“雷霆剑客”闹得个昏头昏脑,头疼不已。

此时的朱文羽修练《易经养生诀》第四层已是小有所成,感觉体内明显自有一股真气涌动,只是养生诀中只是记载调息真气防身护体,却无运气伤人之法。但这养生诀却另有妙处,练至深处绝不似其余内功般太阳**高高鼓起,周身真气游走,外相却与常人一般无二,也是深具道家“自在”之旨。在与人相争时能感应到对方真气的运行及攻击来向力道,在自身中产生相应的防护真气,当朱文羽发现此点后简直欣喜若狂,因他在与侍卫们夜斗时便可感觉对方体内真气的流动,自然也就明了对方如何运转真气发招,这让他对那些已熟得无法再熟的招式有了更深的认识,再不似原来般的花拳绣腿,而是招招暗含真力了。不过这也让他吃了不少苦头,刚开始装鬼时碰到侍卫,他是拳招无力,完全靠养生诀护身,再凭灵动的轻功身形逃脱,直如此晚上装了一个多月的鬼,白天在文渊楼偷练,才算真正学会了不少实用对敌的招数。

这天白天朱文羽在南宫雷处闲玩,又和南宫对拆了几招拳脚,仍是毫不显内力,又闲聊一会,得知这晚巡检松散,暗自打定主意晚上又出来扮扮鬼。

吃过晚饭陪着陈老夫子闲聊了一会,朱文羽便假装犯困,告辞出来回房早睡。其实从心里来说,虽然朱文羽总在肚子里老陈醋长老陈醋短地牢骚发个不停,平日里也淘气胡闹,但实际上对老夫子还是极为敬重的。这老夫子不但教了他数年,让他在琴棋书画各方面都大有心得,而且还有救命之恩和抚育之恩,在朱文羽心中早已把夫子当成自己的亲爷爷般爱戴,小事上胡闹调皮只当是陈老夫子的开心果,常弄得陈老夫子哭笑不得,但大事上还是一丝不差地敬重听从陈老夫子的话,未曾让夫子真正生气过,朱文羽心中早已将他视为最亲的亲人。

只听宫中更漏独鸣二响,已到二更时分。朱文羽练完养生功悄悄下床换衣,并将面具好好戴上,偷偷摸出房门,暗暗掩上,一弯一拐便从旁门跑出闲澜院。今晚他挑的是巡视西院的三级侍卫“千斤鼎”柳勇,算是个外家二流高手,一身横练功夫。朱文羽知道今晚二三更时分便是这“千斤鼎”单人巡视,而且头脑简单,正好可以练练手。其实这柳勇性情直爽豪放,平日里与朱文羽甚是相得,只是一来功夫不高,二来也比较粗心些,不似那些机灵鬼诈之徒,近来因为闹鬼风声仍紧,朱文羽可不想被人看出破绽。

转过几道回廊,翻过几道院墙,朱文羽便晃到皇宫西院附近,悄悄潜近,果见那“千斤鼎”柳勇独自提着打笼一声不吭在各院中随处巡视,瞅着柳勇正走到一处偏僻所在,朱文羽身形一晃悄无声息地闪到他身后,伸手轻拍柳勇左肩。

只见那柳勇居然并无慌张,立定不动,并不马上闪身回头,便在朱文羽感觉事情不妙之际,这柳勇才慢慢转过身来,灯笼下一照,几把朱文羽吓了个魂飞魄散,在站面前的居然是侍卫总领队,宫中唯一的特级侍卫,江湖一流高手,人称“雷霆剑客”的南宫雷!!

朱文羽毕竟闪念极快,马上省过神来,脚尖微一使劲,身形急退。谁知不知为何,只见白光一闪,一柄亮白晶晶的寒光宝剑已指向咽喉,随着他的身形如影随形般逼近,始终离朱文羽咽喉处只差半分。

朱文羽万念俱灰,只好立定,闭目等死。

稍停半日,居然感觉这南宫雷并无动静,不禁偷偷睁开一丝眼缝,只见南宫雷的玄钢宝剑“雷霆剑”早已不知去向,只是南宫雷站在二尺开外,提着灯笼,冷冷地一声不吭盯着他。朱文羽自知和这江湖有数的一流高手相比差了个十万八千里,在一丈之内想逃跑是不可能的,也只好呆立在此,照样回看南宫雷,心神一定,松弛下来,心想:“原来雷伯早就守在此处等着我这只兔子来撞呢,今晚算是倒了血霉了,就盼他没认出我来,雷伯轻功不太强,想办法找机会溜!”眼珠子滴溜溜乱转。

南宫雷看了他的恶鬼面具半晌,冷冷道:“臭小猴子!跟我来!”

“原来雷伯早就认出我了。”看到南宫雷的反应,朱文羽一惊一喜。只好乖乖地取下面具,快速脱下黑衣包好,站在那。

南宫雷眼中闪过一丝欣赏之意,旋又回复成冰冷神光,一声不响转过身来在前带路,一路回到南宫雷所住的侍卫房偏室所在。

待南宫雷把烛火点燃,朱文羽早笑嘻嘻地坐在南宫雷床上,说:“雷伯,你是不是早就猜出是我了?”

“如此熟悉皇宫内情,数次搜捕不到,精通各派武功,所学庞杂,胡闹又不伤人,除了你这小猴子还能有谁?”南宫雷冷冷的话让朱文羽不禁吐了吐舌头。

“说吧,前阵每日半夜翻过宫墙出城的是不是你?”

“嘿嘿嘿嘿,就是瞒不过雷伯。”朱文羽心中一抖,依旧故作镇静嘻皮笑脸地说。

“你的内功从哪学的?”

“什么内功?雷伯,我不懂啊,就是平日里和你那帮狗腿子们学的啊。”

“还想瞒我?日间和你拆招,我就已觉出你身怀内力故意不吐,我便故意对你说出柳勇巡检之事,看你眼珠子动了几动我就知道你今晚会拉什么屎了!说!”南宫雷仍是冰冷的口气,与白日间的雷伯直如换了一人,浑身散发着一股强大的压力,不禁让朱文羽打了个寒战。

朱文羽无法,只好一五一十地把研习《易经养生诀》之事说个清楚。直让南宫雷越听越奇,心叹这小猴子实在是福缘深厚。

听得朱文羽说完,南宫雷半天没说话,只是盯着朱文羽,把他看得如坐针毡,冷汗直流,不禁扭来扭去,实在是忍不住了,跳下床说:“雷伯,你到底想怎么发落我啊?别这么着盯着我行不行?我内急啊!”

一听这话,南宫雷几乎要笑出声来,脸上一缓,摆了摆手:“去方便了回来,我有话说!”朱文羽一听急忙转出房去,一边走还一边作势把双手提在腰间,似乎马上就想解下裤子来。

“这孩子虽然顽皮胡闹,却是心性善良,福缘深厚,这《易经养生诀》几百年来无一人练成,居然让他独自练得小有成就,特别是从小便吃紫河车,车前草这些药材,加助行功,得此成就。这小子天资聪明,刚才叫他跟我走时自己就知道先把黑衣退去,这样就算有人看见也绝不会怀疑到就是他装神弄鬼,实在是反应极快。如此机缘凑巧,算是个百年难遇的武学奇材,若是就这么毁了实在是可惜,而且皇上追问下来也难办。可任他如此练下去,博而不精,各派内功各有不同,如此强行模仿,实在是学而不得其法,不但浪费了一块大好奇材,更容易走火入魔。本早想收他为徒,可门主严令又不可违背……”

待得朱文羽方便回来,南宫雷仍呆坐着痴想,听到朱文羽进门的声音才转过身来,盯着他:“由今晚开始,不许你再装神弄鬼,扰得宫内不安!面具和黑衣放在我处,不得再用!”

朱文羽又吐个舌头,不敢回嘴。

“其二,不许你再和侍卫们过招交手;其三,不能对任何人说出你装鬼的事,也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你会武功!”

朱文羽眼光一闪,似乎还想回话,一眼看到南宫雷毫无表情的脸和冷冷的眼神,不禁又把到嘴边的话缩了回去,仅仅是安安静静地点了点头,也算是平生难得。

“那养生诀你可加强习练,习后无需睡觉,你就整晚练就行,但绝不可让第二人发觉。”

“哦,知道了,雷伯。”

“回去吧。”

“嗯。”朱文羽答应一声,转身便回。

刚到门口,又听南宫雷道:“明晚二更你在野山坡等我。”

“是,雷伯,那我回去睡觉了。”

南宫雷摆了摆手,示意朱文羽回去。又呆坐半晌,叹了口气,吹灯入睡。“闹鬼的事也算是告一段落了,这小家伙真是让人头疼。”

第二夜,朱文羽翻出宫墙,飞奔野山坡乱坟岗,果见南宫雷已等在林中,只是换了一身黑衣,依旧不见那柄玄钢“雷霆软剑”,想来仍缠在腰间。

“雷伯。”朱文羽怯怯地走上前去,此时的南宫雷与日间的慈祥模样直如换了一人般,不由让朱文羽涌出一丝寒意,那份调皮顽闹早已吓得收起来,不敢显露本性。

“依你所学的招数全力向我进攻。”

“雷伯?”朱文羽迷惑不解。

“尽你全力,攻我。”

朱文羽眼珠一转,大喜,俯道就拜:“师父!”

只拜了一半便已被一股大力扶住,只见南宫雷衣袖扬起,虚托在朱文羽双胁之下,却并无接触,显是内力精绝隔空托物:“不要拜!你我并无师徒名分,你不入我门,我不会教你南宫门绝学,只是指点一下小朋友的别派招式,不用叫师父。”

“是,师父……不,雷伯。”

“嗯,来,全力攻我。”

自此夜起,朱文羽便夜夜随南宫雷在野山坡拆招对打两个时辰,南宫雷细细讲解朱文羽每招毛病和特点,说明用刀用剑诀窍,纠偏勘误,并教他运气调息,运功发招,不到两月,朱文羽武功突飞猛进,据南宫雷所言,如在平心静气之下,已能和宫中侍卫领队,“快刀”秦路等五个一级侍卫单独拆上五百招而不落下风,已初入江湖一流高手之列。

朱文羽修习养生诀第四层已有所成,且底子极厚,韧力极强,南宫雷不懂养生诀,却告诫朱文羽各家内功不同,不可再去模仿他人的行功运力之法,只需照搬招式,体内仍须照循养生诀中的经脉运行之道,绝不可强行调息,又指引他如何运劲发功,卸力凝神,此时朱文羽便好似一个捧有丰厚家财的不知如何花用的小娃娃,南宫雷所做只是教他如何运用而已。因此朱文羽此时所发拳招的威力已与数月前有天壤之别了。至于暗器轻功,虽非南宫雷所长,但其年轻时行走江湖阅人无数,经验阅历却也让朱文羽大有所获,出入宫墙已差不多不费吹灰之力了。只是一直隐秘不为人知,江湖中人自不知又新出来一个年青高手。<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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