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城,大司马大将军府邸。
大司农田延年风尘仆仆赶了回来,此番从杜县史家得到了刘病已的一手资料,田延年正准备向霍光邀功一番,于是进城之后都没顾得上回家,田延年直接就乘车来到了霍光府中禀报消息。
霍光听闻田延年回来了,当即放下来了手中的事务,在前堂与田延年会面。
片刻之后,霍光听完了田延年的禀报,沉吟了一番之后,便若有所思的说道:“如此说来,刘病已还真是一个不错的人选!”
田延年点了点头,说道:“的确,按照史家的说法,刘病已才学很好、德行无暇,而且还没有任何的权势、背景,确实是新君的合适人选。”
此时,不管是大司农田延年的汇报,还是右将军、富平侯张安世提供的资料,又或者是光禄大夫、给事中丙吉给予的说法,综合各方的描绘,呈现在霍光面前的刘病已,都是一个落魄的宗室子弟的形象,没有任何势力、背景,也没有任何劣迹。
对于这样的结果,霍光心中还是非常满意的,刘病已几乎就是自己心中梦寐以求的新君人选:势单力薄、便于掌管,而且德行上没有可指责之处,就意味着刘病已不会像废帝刘贺那样恣意妄为!
此时,大司农田延年禀报完毕之后,看着沉吟许久的霍光,说道:“大司马大将军,我观刘病已非常合适,难道大司马大将军还有什么顾虑吗?”
霍光微微摇了摇头,说道;“我也不知道!以各方面得到的消息来看,扶持刘病已登基为帝,对于咱们来说都是最好的选择。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一想到刘病已登基为帝,我心里便没理由的发慌,一定还有什么事情是我所忽略的,一定……”
霍光喃喃说着,田延年听完也是有些诧异,这个刘病已分明就是一个落魄的宗室子弟而已,虽然身份尊贵,是孝武皇帝的嫡系曾孙,但却无官无职、没有任何权势,刘病已就算真的登基为帝又能如何,难道还能像当年孝文皇帝一样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即便是孝文皇帝,当年也是做了许多年的藩王,背后的势力和拥立的门阀非常多,此时的刘病已根本无法与之相提并论。
田延年心中暗道:“就算杜县史家与刘病已关系密切,将来史家成为了刘病已登基之后的依仗,那也不可能对霍家产生一丝一毫的威胁。史家只是一个地方上的小门阀,这样的门阀如果放到长安城根本不算什么,又岂能与权倾天下的霍家相提并论?”
想到这里,田延年便笑着说道:“大司马大将军一定是近来操劳过多了,刘病已即便登基为帝,又怎能威胁到大司马大将军?”
霍光想了想,眼下的局势也的确是这样,自己确实没有什么可担心的,不过自己心中还是很不舒服。
对于霍光来说,自己得到关于刘病已的消息都太过正面、太过一致了,几乎所有认识刘病已的大臣,对刘病已的描述都是积极正面的,这一点本身就很奇怪,难道那刘病已是圣人,没有一丝一毫的缺点?
“对,就是这里!”
霍光当即说道:“杜县史家,右将军、富平侯张安世,光禄大夫丙吉,各方对于刘病已都是推崇备至,一个没有任何权势的落魄宗室子弟,究竟何德何能,可以让这些朝廷大臣为其鼓噪声势?”
田延年顿时愣住了,想了一下,便说道:“会不会是那刘病已确实没有什么不检点的地方?会不会是诸位大臣找不到可以诋毁刘病已的地方?”
霍光沉吟了一番,说道:“不如这样,大司农找个时间去见一见刘病已,面对面的看一下刘病已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如何?”
“这……”
田延年不禁眉头微皱,想了一下说道;“此事自然是可以的,只是如此一来会不会有些不妥?如今朝廷之中关于新君人选尚未定下结论的时候,我直接去约见刘病已,会不会有些明显了,在下担心会给一些大臣落下口实……”
“也对。”
霍光微微摇了摇头,自己行事一向非常谨慎,不管是在朝中还是在日常,凡事都是几经思虑而后才开始行动,怎么到了刘病已这里,自己就变得如此浮躁?
正说话间,忽然武卫中郎将霍禹推门来报:“启禀父亲,见过大司农!父亲,光禄大夫、给事中丙吉求见。”
霍光和田延年对视一眼,二人都有些诧异,此时丙吉突然来访,难道是因为拥立新君的事情?
田延年犹豫了一下,说道;“不如在下先回避一下?”
霍光说道:“没有必要,如果光禄大夫此来是为了刘病已之事,大司农正好一起参谋一下。大司农与光禄大夫都是老夫的亲近之友,不必如此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