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刘病已又观察了一下霍光,只见霍光依旧老神在在,并没有丝毫的担心或是不安,暗道:“难道霍光没有提前得知严延年的举动?不可能啊!如今朝堂之上的事情,怎么可能瞒得过霍光?”
突然,刘病已意识到霍光是已经胜券在握了,所以对于严延年的任何奏议都是漠不关心的!
“看来我要想想善后事宜了,这个严延年绝对不能死,将来可以为我所用,是一个可用之才!”
就在刘病已心中暗暗谋划对策的时候,严延年的声音在大殿之中响起:“启奏天家,臣弹劾大司马大将军霍光独霸权柄、擅自废立帝王,罔顾君臣上下礼仪!请天家降旨查办,以正朝纲、国法!”
说完之后,满朝文武为之侧目,光禄大夫丙吉和右将军、富平侯张安世大叫不好,没想到严延年竟然如此胆大,直接在朝堂上、当着大司马大将军的面进行弹劾,这个严延年简直是在找死!
中郎将赵充国则是看着严延年,眼神之中满是赞赏,不过心中却是惋惜不已,在赵充国看来今日严延年注定难逃一劫了,心中也是叹息不止。
另一边,武卫中郎将霍禹、中郎将霍云、奉车都尉霍山、度辽将军范明有、散骑都尉赵平、中郎将王汉、光禄大夫给事中张朔,以及大司农田延年纷纷站了出来,对着严延年群起而攻之,众人不断大声怒斥严延年胡言乱语,众人的声浪几乎将严延年彻底淹没起来。
不过严延年却怡然不惧,面对霍家众人的围攻,依然不断列举霍光独揽权柄、任人唯亲、排斥异己的证据,同时紧咬着霍光废黜昌邑王的事情不放,认为霍光是大汉立国以来第一大权臣!
宣室殿上争吵声越来越大,就连大殿门外的卫士都暗暗心惊,还以为大汉是不是出了什么天大的事情。
此时,刘病已面对双方的争吵并没有急于做出论断,而是饶有兴趣的看着朝堂上的场面,只见此时的严延年大有“舌战群儒”的架势,虽然面对霍家人的围攻,却气势不减,一副要与霍家人拼命的架势。
“此人可用!”
刘病已心中暗道,抛开严延年的冲动不说,其才能还是不错的,至少在此时的争论中,严延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论点都能切中要害,说得霍家诸人火气升腾,除开声音大小之外,在论点上竟然丝毫不落下风。
而且,严延年的这种气势,以及为了达到目的可以拼尽全力、甚至是不惜性命的劲头,恰恰是刘病已所需要的。
也只有严延年这种人,才可以作为一把锋利的尖刀,任由刘病已用来劈开霍家密不透风的权柄铁幕。
就在此时,刘病已看了看霍光,只见霍光依旧面无表情,竟然与刘病已一样,饶有兴致的看着争吵中的严延年和霍家众人,没有一丝一毫的担心。
“看来霍光已经早有准备了,今日看来严延年凶多吉少了,我得想办法了!”
刘病已心中急速运转,就在这时,霍光忽然站了出来,对着霍家众人挥了挥手,众人纷纷偃旗息鼓,停止了争吵,不过依旧怒视严延年,恨不得将其抽筋拔骨。
霍光看了看严延年,眼神之中满是不屑和轻蔑,而后便对刘病已拱手说道:“启奏天家,自从孝武皇帝委任臣以大事以来,臣每日都是尽心竭力,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怠慢,只为让我大汉强盛繁荣,却不想因此被一些同僚有所误会。”
说到这里,霍光指了指严延年,说道:“比如侍御史严大人,对臣就颇有误解。不过臣并不因此而气恼,这恰恰说明臣一心为国、心中无私!虽然侍御史严大人对臣颇有意见,但臣却不同,不想与严大人过多纠缠,臣以为今日之事便到此为止好了,天家以为如何?”
霍光话音刚落,刘病已顿时傻了眼,没想到霍光竟然放过了严延年,一时之间想不明白霍光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光禄大夫丙吉和右将军、富平侯张安世也有些发愣,没想到霍光竟然放了严延年一马,稍稍松了一口气。
只有霍家诸人此时心中不平,看着严延年火气直冒,不过众人想到昨夜霍光的吩咐,此时也没有再去争论什么。
刘病已眼见霍光面对严延年的弹劾,竟然选择了不予追究,心中也是大吃一惊,顿了顿,便说道:“侍御史严延年!大司马大将军既然不予追究了,还不赶快谢过?”
严延年听着刘病已的训斥,不禁有些哑然,随后便大声说道:“既然天家如此说,那臣也无话可说!”
说完,严延年对着刘病已拱手行礼,便转身直接离开了大殿。
刘病已见状不禁眉头紧锁,霍光却是对刘病已的反应很满意,暗道:“看来天家是害怕与我发生冲突,在极力避免,如此甚好!”
此番霍光面对严延年的弹劾之所以没有第一时间做出反应,就是想要观察一下刘病已的态度。如今刘病已已经用实际行动表明自己绝不会与霍光为敌,由此霍光放下心里,至于严延年的弹劾则是显得有些无关紧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