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末,关中没有一滴春雨落下,由是大旱,三辅各地奏报纷纷,向朝廷示警。
四月初,渔阳郡地震,渔阳城受损,城池内外百姓死伤上千人,辽东震动!
同时,巴蜀之地爆发病疾,成都一带瘟疫横行,百姓死伤无数,就连左近驻军也未能幸免。
一份份急报飞入长安城,大司马大将军霍光一连半个月召集三公九卿商议对策,刘病已也坐镇参与,听从朝臣的建议和奏报。
这一日,刘病已和大司马大将军霍光召集群臣在宣室殿议事。
对于各地频发的灾祸,大司马大将军霍光认为朝廷应即刻调集物资赈济,如今朝廷府库充盈,应付这些灾祸不在话下,唯一需要考虑的,便是先后顺序,以及预备下北方防御匈奴大军的军资。
说到赈济灾祸,众人便纷纷看向了大司农田延年,田延年也早有准备,此时拿出一份竹简,赫然是田延年准备好的账册。
“启奏天家,回禀大司马大将军,如今国库尚有钱财五千七百余万缗,粮食一千九百余万石,足以应付此次各地灾祸。”
接着,田延年又拿出一份竹简,说道;“臣已经制定了一份赈济方略:其一,先对三辅一带的旱灾进行赈济,由朝廷拨付五十万石粮食接济青黄不接之百姓,同时调拨七十万缗钱财在三辅各地打井、挖壕、兴建水利;其二,同时向渔阳郡和巴蜀调集钱粮赈灾,渔阳郡分得粮食三十万石、钱财五十万缗,巴蜀分得粮食四十万石、钱财七十万缗,另得各类药材一千三百万石。”
田延年说完之后,霍光沉吟了一番,并没有立即评论田延年的这份方略,而是看向刘病已,说道:“不知天家以为如何?”
刘病已微微一愣,没想到霍光竟然会先问自己,沉吟了一下,说道:“大司农才干卓越,物资钱粮调拨上并没有不妥之处,只是大司农需要先筹集渔阳郡和巴蜀的钱粮物资,因为这两地路途太远,各项物资都需要提前出发,延误不得。”
霍光笑着点了点头,说道:“天家聪慧,理应如此。大司农调集人手尽快处置一下吧。”
大司农田延年对刘病已拱手说道:“臣马上调整方略。”
而后,霍光又与众人商议了一些赈灾的细节,严令朝廷各方都要以赈济灾民为先,并且要在一月之内,将三辅各地的受灾人数统计上来,三月之内将巴蜀和渔阳郡的受灾人数统计上来,不得有误!
有了霍光的严令,众人都是打起精神,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怠慢。
刘病已在一旁看着,心中也是感叹霍光的雷厉风行,如果霍光没有专权、霍家不是如此张狂,自己还真是可以将霍光、霍家作为依仗!
这时,霍光又看向刘病已,说道:“天家以为如何?”
刘病已沉吟了一下,说道:“朕觉得此番三辅、渔阳郡、巴蜀三地同时受灾,大汉各地人心震动,受灾百姓嗷嗷待哺,朝廷不光要调集钱粮赈济,更要减免受灾郡国的租赋,朕觉得以三年为期最好。”
说完之后,刘病已笑着对霍光说道:“朕对政务还不熟悉,还是需要大司马大将军与诸位爱卿商议为妥。”
霍光闻言大笑起来,不住的鼓掌称赞道:“天家真乃仁君!”
刘病已赶忙谦虚几句,自己可不想被霍光抬得太高,不然对自己可没什么好处。
而后,霍光对众人说道:“即刻部署免除三辅、巴蜀、渔阳郡三年税赋之事,并且尚书台立即起草圣旨,由天家授印颁布,不得有误!”
次日,刘病已免除三辅、巴蜀、渔阳郡三年税赋的圣旨颁布天下,朝野上下一片称颂之声,刘病已在朝臣心中的形象顿时高大不少。
不过,让刘病已有些想不明白的是,霍光为什么要帮助自己,而且还大有捧着自己的意思,这让刘病已心中惊疑不定,是不是霍光在谋划着什么?
为此,刘病已找了一个机会将光禄大夫丙吉召入宫内,并且找了个机会将身边的小黄门支开。
此时屋内就只剩下刘病已和丙吉,刘病已也将自己心中的疑惑说了一下,丙吉笑着说道:“天家大可放心,大司马大将军并没有什么深意可言,完全就是就事论事而已。”
刘病已还是有些不确信,说道:“如果真的威名确立,对于大司马大将军来说,恐怕也不是什么好事吧?大司马大将军为何还要在赈济灾民之事上,顺着朕的意思?”
丙吉说道:“臣以为,大司马大将军如今大权在握,所需要的不过就是虚名而已,如果天家足够贤明,而且又不争夺权柄,正好与大司马大将军书写一番君贤臣明的佳话,大司马大将军又何乐而不为?”
说到这里,丙吉低声说道:“所以,今后天家大可为自己博取声望,只是不要伸手要权,如此大司马大将军就绝不会加以干涉!”
刘病已点了点头,至此自己心中终于是踏实了不少,看来霍光还真是有些“好面子”。
正说话间,刚刚被刘病已支开的小黄门在门外禀报:“启奏天家,大司马大将军有要事召见光禄大夫,请光禄大夫火速前去议事!”
刘病已闻言不由一愣,看着丙吉刚要说话,却见丙吉微微摇头,而后笑着说道:“肯定是大司马大将军有政务要交代,如天家没有旨意,臣便先行告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