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修……”</p>
“……嗯。”</p>
“我，难过……”</p>
“我知道，过来。”</p>
白翼一头扎进他的怀里。</p>
“……想奶奶……想，想的不得了，太想了……”</p>
“哭。哭出来就好了。”</p>
“真的吗，”白翼呜呜地哭，容修按住他的头。</p>
“我，睡不着……成宿成宿的，不敢闭眼睛……”</p>
“我明白。”</p>
“疼。我疼。”</p>
“……嗯。”</p>
“真疼啊……快疼死了……”</p>
“再忍忍，再……再，忍忍……忍忍……”</p>
“好。”</p>
他们说。</p>
这一夜，两兄弟依偎到黎明，仿佛两只逃离草原战场的猛兽，黑夜里只能互相餂伤。</p>
第二天周日，容修醒了个大早，可是闹铃还没响，拿手机一看，6：27，闹铃定在六点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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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这种情况，绝大多数人都会翻个身，闭上眼，把剩下的三分钟好好的睡完。</p>
就算是“容神”也是平凡人。</p>
刚打算睡个三分钟回笼觉，手机就响了。</p>
也没睁开眼，下意识地在屏幕上一阵划拉，接听了。</p>
听筒里传来一阵熟悉的女声：“儿砸。”</p>
“啊。”</p>
“缺钱吗？”</p>
容修：“？？？”</p>
甄素素：“妈妈打给你，等会就转账了，别委屈了自己，还有你的那些小伙伴。”</p>
“怎么了？才几点……”</p>
“妈妈刚才做梦了，妈妈梦见你和小翅膀一起，在垃圾桶里捡垃圾吃。”</p>
容修：“……”</p>
甄素素：“呜呜，妈妈太心疼了，惊醒了，妈妈给你打钱啊，不要吃垃圾。”</p>
“我挂了。”</p>
“等等，儿砸……”</p>
“啊。”</p>
“有事一定要跟妈妈爸爸说，你爸他昨晚一夜没怎么睡呢，天快亮了还在玩微博，他注册了一个小号，叫什么……我家容修棒棒哒……”</p>
容修：“……”</p>
“儿砸，在听吗？”</p>
“没，挂了。”</p>
话落，容修就挂断了电话，刚锁屏，闹铃就响了起来。</p>
容-捡垃圾吃-莫得回笼觉-修：“…………”</p>
看了眼微信，留言很多，几乎是井子门的兄弟们，大家都在给自己加油打气，还有直接说要抄家伙的。</p>
冲了个战斗澡，换上出行时的西装，又是绅士笔挺的英俊模样，如昨夜没事发生。</p>
刚拉开主卧的隔音门，就听见楼下传来极小的交谈声，是沈起幻和白翼的声音，还有苍木、赵光韧他们，容修的脚步在门口顿了下，唇角露出一丝苦笑，往楼梯走去了。</p>
大家都起床了，才七点多而已，乐队出了事，龙庭g座来了很多人。</p>
看见老大的身影出现在楼梯转角，众人停止了交谈，目光一致投向他。</p>
除了乐队成员们，还有苍木带着的后援会骨干们，连无穷动的岳琥也带着乐队直接登门拜访了。</p>
“老大，四隆大家庭的单子确定下来了，”沈起幻从沙发站起身，对容修说，“十点开场，可以出发了。”</p>
是金州演艺的生意。四隆大家庭是东城商圈的大型购物中心，今天是十五周年庆，原本是钱老爷子的钱塘一直以来的固定客户。</p>
前些年，钱老看金州的小林挺努力，就把四隆的项目分给他，两家合作一起承办四隆周年庆活动，结果金州如今反水，林轩铭和四隆企划部负责人搭上了线，撬走了整个项目。</p>
上周沈起幻动用了老沈的人脉，直接联系到了四隆大家庭的总裁，昨天才确定了接手项目的消息，幸而歌手、主持人、演员、脱口秀艺人们在听信儿时就提前打过了招呼。</p>
于是，这天上午，容修带着小弟们，跑了个商演小场子。</p>
这也是容修第一次带队跑白场。</p>
封凛太给力了，昨晚和沈起幻聊了聊之后，连夜从临省开过来一辆房车。</p>
乐队一行人出了别墅门，迎面就看见一辆“移动别墅”。</p>
那房车，看起来酷似加大版的劳斯莱斯。</p>
“草！福莱纳？”白翼惊呆了，盯着房车看了一会，冲到车边，颤巍巍地摸了摸，“看这肌肉，看这硬派气质，看这骚气的身姿，这就是房车中的容修啊！”</p>
容修：“……”</p>
封凛笑着说：“昨晚和参总通过电话，参总知道你们今天要跑场，乐器不方便搬运，就吩咐司机把公司搁置的车开过来了，凌晨三点半到的，”他顿了顿，补充，“估计签约之后，它就是dk的了。”</p>
聂冰灰：“草，这也太牛了吧？”</p>
容修歪头打量它，说什么“公司搁置”，一看就是新买的。</p>
再说了，京城房车上路有限制，并不是随便开的，“柴油的？”</p>
“好房车都是柴油的，”封凛说，“所以一会可以不能上路，刚才我联系了下交管办，因为是柴油房车，只能夜里限时走六环，按照货车排放来管理。”</p>
沈起幻叹了口气，“我让家里司机开来两辆suv，就快到了。”</p>
白翼和聂冰灰像壁虎一样趴在福莱纳上不起来，“这个大家伙正好停在车库了，大臣臣当初真是有先见之明，车库选了最大了，安顿大福正好！”</p>
“这车，咱们现在养不起吧？”冰灰说。</p>
“多跑几个白场就好了，”白翼信心十足，“像今天这种小场子，一个月跑一次，养车钱就出来了。”</p>
容修揉了揉额头，望向从大门那边拐来的两辆suv：“行了，车到了，准备出发，照顾好乐器，”又回头望向笑盈盈的封凛，轻声，“替我谢谢参总。”</p>
容修一行人到达四隆大家庭，钱塘的工作人员已经在一楼大广场搭好了舞台，装饰布置也完成了，距离活动开场时间还有一段时间。</p>
容修在广场上见到了企划部的负责人，沈起幻在他旁边像秘书一样，小声提醒：“姓孔，孔秋亮，两年前上任，和林总搭上了线。”</p>
容修面色不变，眉目带笑迎上他，“孔先生，您好。”</p>
“你好啊，容修，久仰。”孔秋亮笑呵呵地说。</p>
昨晚他接到马总电话时吓一跳，对方从不过问活动承办商的事，这次不知怎么马总就掺和进来了。</p>
——听说企划部踢开了井子门钱塘，和金州单独合作了，马总在电话里直接把孔秋亮一阵臭骂。</p>
其实，对于商场来说，周年庆的承办公司交给那家都一样，但像以往一样交给钱塘，合作年头太久，策划案报价之类都是透明，孔秋亮就捞不到什么钱。于是就在大会上表示，今年企划部要与时俱进、主题前卫、改变风格，上头领导也没当回事。</p>
万万没想到，企划部直接踢了井子门的钱塘，直接和金州演艺合作了。</p>
马总知道这事之后，当即给钱老爷子打了个电话，好一顿道歉，说下面的新人不懂规矩。挂断电话之后，回头就把孔秋亮骂了一顿——得罪谁不好，得罪井子门老爷子？</p>
金州演艺给艺人的报价几乎是白菜价，四隆企划部那边做了策划案，往上头提交活动预算时，还是以前与钱塘合作时的那个数目。</p>
一来二去，孔秋亮这一群人，一人一把米，能捞不少油水。</p>
这下好了，事情曝光，金州被踢出局，钱塘接回了手，孔秋亮还被总裁骂了一顿，上头还要调查他，他觉得自己的饭碗可能保不住。</p>
看着站在眼前的容修，孔秋亮气得牙根直痒痒，面上还得作出一副眉开眼笑的模样。</p>
演员们已经去休息间了，容修参观了一下商场的演出环境，孔秋亮则是陪同在身边，和沈起幻聊了一会。</p>
原本还风平浪静的。</p>
结果，和沈起幻聊到dk，孔秋亮的笑容有点怪异，阴阳怪气地来了句：“dk是压轴啊，十一点左右登台最好，不过白翼那事儿，网上都传开了，劣迹艺人，本公司是绝对不能用的。”</p>
沈起幻表情一变：“孔总。”</p>
孔秋亮笑着说：“互相理解吧，四隆十五周年庆，坐过牢的艺人不能登台，他也不过是个弹乐器的，换下来吧。”</p>
走在两人前头的容修脚步一顿，驻足回首，脸上看不清什么情绪，注视着孔秋亮良久。</p>
“全民抵制的艺人，肯定要封-杀的呀，希望你们能理解，就别上台了，免得引起观众嘈乱，要不是因为容修带流量，dk的报价那么高，我们这次是绝不会担这个风险的……”</p>
容修的耳朵嗡嗡作响，后来孔秋亮又说些什么他根本听不清。</p>
商场明亮的灯光下，男人一身笔挺的西装，面无表情地望过来，不悦的气息毫不掩饰地从全身扩散开来。</p>
直到把对方看毛了，容修才移开视线，对沈起幻说：“换节目嘉宾，让岳琥乐队压轴登台，白翼不上，dk全员不上。”</p>
孔秋亮眼光一闪，脸上焦急：“那怎么行啊？预算都报上去了，策划定下来，定金都打过去了。”</p>
“退还，赔偿，你们商量吧。”容修转过身，似乎一刻也不愿多留，大步往休息室的方向走。</p>
生怕自己控制不住情绪。</p>
已经不是年少轻狂时了，如果是十年前，早就二话不说翻脸，管他合不合作、周不周年庆的。</p>
但现在，有太多、太重的责任，承办的活动不能黄，毕竟等会儿还有那么多的歌手演员等着上台演出，获得酬劳，养家糊口。</p>
什么全民抵制？</p>
封……杀……</p>
何必。</p>
赶尽杀绝，不给人留一条活路。</p>
这天上午，四隆大家庭的十五周年庆，dk乐队没有登台，因为商场负责人表示，最好不用白翼，建议乐队四人上台，容修当场黑脸走人。</p>
来到商场休息室，白翼和岳琥他们正在探讨三首原创的演唱细节。</p>
容修站在门口，没往里进，笑着说：“走，我们回家。”</p>
众人：“？？？”</p>
沈起幻也没多说什么，进屋拿了乐器，给冰灰和白翼他们使眼色，“岳琥带队留在这，你们乐队压轴上，我们先回去了。”</p>
“为什么啊，幻哥，师公，你们去哪，一会不就开场了吗？”岳琥一脸茫然。</p>
“有事。”容修说。</p>
容修带着乐队兄弟们走出休息室，在工作人员们诧异的目光中，离开了四隆大家庭。</p>
一路上谁也没有说话。</p>
来到停车场，白翼在后面停步：“老大……”</p>
容修的手停在suv车门上，“什么？”</p>
“因为我吧？”白翼问，“我拖累兄弟们了？”</p>
“别太把自己当回事。”容修拉开车门。</p>
“商场拒绝我登台？”他追问，“所以，老大就……”</p>
“净胡说。”容修瞪他，坐上了驾驶位。</p>
白翼嘴角勾起，站在那，环视旁边的沈起幻、冰灰、向小宠。</p>
大家一起摇了摇头：“不是啊，不是这样的。”</p>
“连养车的钱，也不让我赚了？”白翼笑了出来。</p>
那笑声让人心酸。</p>
小宠太心疼他了，小声说：“别瞎想啊二叔，容叔说了，因为……有事……”声音越来越小，自己说的话自己都觉得心虚，“咱们回家吧，好不好？”</p>
白翼垂着眼，没说话，背着他的贝斯，往副驾驶走去。</p>
看起来很平静，没有任何愤怒，不服，不甘心。</p>
人，真的是一瞬间蜕变长大的。</p>
似乎再也不是那个张扬自负、意气风发的二哥。</p>
可是……</p>
还是想，真的想，无论如何，想一直，一直一直站在舞台上。</p>
站在乐队兄弟们身旁。</p>
还有机会吗？</p>
作者有话要说： ……</p>
先更这些吧，后面需要酝酿情绪，我去听听重金，凌晨不一定更。</p>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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