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姆车里，劲臣坐在沈起幻和白翼中间，微微侧着身，歪靠着椅背闭目养神。</p>
“记得上次，我和老大回来，开的还是苍木的牧马人，”白翼望着车窗外，打着哈欠说，“一晃才半年，咱就坐上库里南了。”</p>
劲臣没睁眼，笑了出来：“喜欢吗？”</p>
白翼拍了拍真皮座椅，“哎呦，千万豪车还说什么，太喜欢了啊！我上次去拍可乐杯广告，就是坐的这个车——我刚迈下车，就感觉到，四面八方向我投来了羡慕嫉妒恨的眼神——我的身价直接飙升三个档次，这是一种无言的装逼，立马膨胀，都不用自己吹。”</p>
崽崽十分兴奋：“对！我觉得自己享受到了总统待遇！”</p>
冰灰点头：“这要是放在古代，就是汗血宝马级别的呀！”</p>
沈起幻挑了挑眉：“你们清醒点，这是老大的车，dk再攒两年也买不起。”</p>
白翼叹了口气：“是啊，沾了臣臣和老大的光。”</p>
“乱说话，容哥要是在旁边，又要生气了，”劲臣睁开眼睛，左右看了看两人，“我的，就是容修的，车送给你们老大，就是dk的，也是大家的。”</p>
“真的吗？”白翼一下来了精神，眨巴着眼睛，往劲臣身边靠了靠，做出乖巧状，“那，以后你们离婚了，财产分割的时候，也会有我的份儿？”</p>
车内兄弟们：“……”</p>
劲臣霍地坐直身子，照着白翼的麒麟臂就揍。</p>
“啪啪”几巴掌下去，顿时掌心发麻，感觉拍在了铁柱上。</p>
白翼举手投降：“哎哎哎，别打了，你手不疼吗？你怎么不跟那个暴力狂学点好的啊？行行行，别打别打，不离婚，肯定不离婚！”</p>
劲臣心突突直跳，还有点脸热：“……”</p>
不过，累了这些日子，心情突然好了不少。</p>
排练的压力，疲惫的身体，在兄弟们的几句话之后就减轻了不少。</p>
“我不在家的这些天，”劲臣心里一暖，缓了缓情绪，“你们吃的怎么样？”</p>
两只崽：“……”</p>
脑袋里全是大白馒头配咖啡的一幕。</p>
“好着呐！家里请来一位大厨。”白翼说。</p>
“什么？”劲臣诧异，“大厨？你们请了厨师？煮饭阿姨？”</p>
怎么可能？当初劲臣把顾家阿姨请到龙庭做清扫，容修就拒绝了“请长期帮佣”的提议，他不喜欢自己的家里有外人出入。</p>
聂冰灰和白翼对视了一眼，回答道：“不是阿姨，是师傅。”</p>
白翼咧嘴一笑：“是啊，臣臣，你知道吗，我们前阵子，吃外卖吃腻了，就一日三餐由这位师傅来做。”</p>
崽崽抿了抿嘴：“他的手艺可厉害了。”</p>
劲臣不可思议，看向驾驶位上的丁爽：“手艺……比我煮饭好吃么，容哥吃得习惯？”</p>
丁爽看了一眼倒车镜，专心开车：“我哥亲自请回来的，为一大家子准备的，花了不少钱。”</p>
容哥请回来的？劲臣心一凉。那么，以后这一大家子，再不用自己张罗了？</p>
有一种“被需要感”被剥夺了的错觉。</p>
白翼：“大师傅的手艺，麻利，地道，什么红烧牛肉，葱香排骨，香菇炖鸡，五分钟搞定！”</p>
沈起幻：“而且，他还会泡茶，红茶，绿茶，乌龙茶，大麦茶，茉莉花茶。”</p>
劲臣有点懵：“…………”</p>
哪不对？</p>
车内安静了一会。</p>
男人们“噗嗤”一声哈哈哈哈全笑了出来。</p>
“那位师傅姓康。”丁爽面瘫着脸，“上个星期，我做了个蛋炒饭，老大吃完之后，就网购了五箱方便面。”</p>
沈起幻：“搬到三楼书房里了。”</p>
冰灰：“大哥用他强大的魄力和武力威胁我们，不让我们告诉你，因为你不让他吃方便面。”</p>
崽崽：“我打嗝都有一股方便面味儿。”</p>
“臣臣啊，这事儿，事关重大，”白翼露出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我们只能告状了，要杀要剐，都随便——你还要忙一阵子吧？我们要为老大的身体健康负责啊！”</p>
“……”</p>
劲臣沉默了一会，又沉默了一会。</p>
车里渐渐安静下来。</p>
“草。”</p>
兄弟们：“？？？”</p>
瞪眼睛。掏耳朵。</p>
容修不在身边，臣臣说脏话！</p>
不过，不知道为什么，骂完之后，劲臣不仅没生气，反而松了一口气，唇角还带了一丝笑意。</p>
“这事儿，我只当不知道，”劲臣说，“你们什么也没告诉我，我会找个机会，自己发现的。”</p>
崽崽：“可是都藏在容叔的书房柜子里呢。”</p>
劲臣：“是时候表演真正的技术了。”</p>
兄弟们：“？”</p>
容修这边，录制车开到燕郊，停在一栋商业大厦的楼下车位，整栋楼都是课外辅导班，老虞所在的音乐教室，就在顶楼一层。</p>
打了电话之后，老虞和音乐教室的负责人就亲自下楼来迎接。</p>
容修在电话里都说了，老虞腿脚不灵便，楼里没电梯，不让他下楼，但是兄弟还是一瘸一拐下来了。</p>
学校负责人和导演握手，并且热情地说，给大家准备了接风宴。虽说只有一个多小时的路程，但也算是跨省了呀，下午还要录节目，大家就直接去饭店吃午饭。</p>
大家正寒暄，不到十分钟，劲臣他们的车就到了。</p>
乐队成员们先下了车，白翼直奔老虞跑过去，张开双臂就对虞山来了个熊抱。</p>
向小宠小心翼翼地走到虞山眼前，乖乖地说：“师父，我回来看您了。”</p>
虞山板着脸：“有没有不听容叔的话，让叔叔们操心？”</p>
小崽子诺诺小声：“没有，我很听话的。”</p>
顾劲臣下车时，虞山愣了下，惊讶道：“啊！你……”</p>
劲臣上前：“不高兴，你好。”</p>
虞山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容修，又望向顾劲臣，“还真的是你……”</p>
容修：“？”</p>
“走走走，先吃饭。”白翼一手搂着虞山，一手拽着沈起幻，转身就走。</p>
并没有多说什么，节目组导演和顾劲臣握了手，一行人就去对面餐厅用午饭。</p>
席间，容修和虞山聊一会，才知道当年乐队成员们，都和顾劲臣有过数面之缘——从摄影组的组长那里拿照片做海报是一方面，还有很多次是不期而遇，再不就是……</p>
虞山觉得，顾劲臣当年是故意出现在破车库后院的。</p>
破车库live house在没拆迁之前，后院有一个很高的大斜坡，站在斜坡往下望，就能看见破车库的后门。</p>
下午没营业的时候，容修经常拿着木吉他出来，坐在后门的台阶上，一边喂流浪小猫一边弹唱。</p>
虞山曾在二楼趴窗时，见过二十岁的顾劲臣。</p>
干干净净的，穿着白衬衫，站在斜坡的树下，一瞬不瞬地望着容修。</p>
有时候一站就是一个小时，直到容修起身和小猫道别，转身进了店门，他才会离开。</p>
一连一个月，每天下午都会来，一个坐在台阶上弹吉他，一个站在高处看他。</p>
直到小猫不再出现，容修就没再去后院唱歌了。</p>
后来容修买了一只猫养着。</p>
虞山一开始并不知道，斜坡上那少年就是摄影组的组长。后来dk要签约的时候，白翼过生日，兄弟们和后援会的大粉们在破车库搞了一次握手会，虞山才知道“斜坡上的少年”就是“容修我本命”。不过，大家还没来得及正式聚会，dk就出了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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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劲臣出道之后，虞山看过他的电影，那时就觉得这演员有点眼熟，却怎么也没想到竟然是他。</p>
更没想到的是……</p>
餐桌前，导演和负责人正在聊一会直播节目的事。</p>
白翼对虞山眨了眨眼睛，兄弟俩交换了眼神，白翼直使眼色，眼珠子都快飞到那两人脸上了。</p>
容修正给劲臣夹菜，忽然抬眼，眼角扫向挤眉弄眼的两人。</p>
兄弟连心，这还看不懂？</p>
虞山的筷子差点掉在地上。</p>
卧槽？！老大和影帝搞对象了？！</p>
整整一顿饭，虞山的脑袋里都是这一句弹幕。</p>
那两人该不会十年前就有一腿吧？！</p>
没多久，ivocal直播网的工作人员就赶来了。</p>
其实容修他们自己直播也可以，但官方还是派来了专业人士，生怕直播效果被外行们打了折扣——这毕竟是dk登陆bellwether榜单之后的第一次直播。</p>
而且，换一种角度来看，托容修的福，ivocal也是在和央视爸爸合作呀！</p>
食草狼笑着和导演握了手，毫不客气地盛了一碗大米饭：“哦，忘了恭喜你们，ivocal销量冠军，先以茶代酒吧，一会儿还要干正事！”</p>
“大家以茶代酒，容修和颜俊一会也要好好表现呀！”导演说。</p>
众人举杯喝茶，说笑几句，祝贺dk在打榜之路一帆风顺。</p>
容修早晨吃得少，餐桌上菜品丰富，闻之食欲大增。</p>
男人们都不喝酒，上了两木盆米饭，还有其他的面点主食，但也扛不住人多啊，一人一碗就盛光了。</p>
劲臣怕面点里有蛋类，所以只让容修吃米饭，小声问他：“一碗够不够吃？”</p>
容修见他只吃了两口就放下了筷子，随口说：“你的吃不完拨给我。”</p>
劲臣愣了下，一下紧张起来，沉默着，摇了摇头，“我再让服务生给你拿……”</p>
容修瞟他一眼，直接从他手里端过来，扣在自己碗里，就像之前无数次一样自然，顿时让劲臣愣在当场。</p>
惊慌，羞臊，脸热，不敢抬头往旁边看，心底隐隐还有点甜蜜。</p>
不过，大家都没注意到两人。</p>
因为不知道为什么，白翼突然跳起来，抢过沈起幻的饭碗，倒进了自己碗里，嘴里还在叹息着：“唉，富二代就是不知柴米贵，农民伯伯种一碗大米饭容易吗？”</p>
冰灰则是把崽崽咬了一口的鸡蛋饼夺了过去，“见面分一半，这是最后一片，在下不客气了。”</p>
片刻间，兄弟们都在互相抢食。</p>
老导演笑眯眯地说：“还是年轻人好哇。”</p>
“大家失态了，刘老别见怪。”容修笑道。</p>
“这样好！这样很好，我上了年纪，就喜欢年轻人的活泼劲儿。”</p>
一顿午饭吃得热热闹闹。</p>
聊节目录制的话题时，劲臣并不参与，一直垂着眼，用手机忙事务。</p>
余光里却全是身边那人。</p>
老导演还让容修给他哼唱了一段中秋晚会要唱的原创歌曲，老人家脸上露出称赞神色，随后就有点伤感起来。</p>
见容老师心情似乎不错，颜俊也放松了不少。</p>
席间颜俊一直没怎么说话，午饭快结束的时候，他才对容修举茶杯，紧张地表决心：“容老师，我知道，自己烂泥扶不上墙，但是，我会努力和您学……”</p>
“等一下，”容修敛了笑，“你说什么？烂泥？扶不上墙？”</p>
颜俊手一抖，张了张嘴：“……他们都这么说……”</p>
雅间里安静下来。</p>
容修脸上没表情，“烂泥在地上滩的好好儿的，我为什么要把它扶上墙？”</p>
颜俊：“……”</p>
“如果你真是烂泥，我一开始就不会管你。”</p>
容修说：</p>
“我一直认为，每个人都可以成功，每个人都可以完成理想，如果今天的你还没有成功，离梦想还很远，只能说明你还没有走到终点。”</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