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一桌的四位阁老,此时也是各有感慨。
南宫忌因为被削除了大学士职位,也除去了副相的位置,所以根本没有出现在新年赐宴上面。
这也是他几十年以来,第一次缺席新年赐宴。
这也是一个很有深意的信号,代表着南宫忌已经注定要退出朝廷,悬念只是在于他一两年还是两三年退罢了。
从此南宫忌一系的人,再也没有了顶头的靠山,也就没有了多大的上升势头。
更别说南宫忌的一家人,本来就是吃喝玩乐的主儿,根本没什么能耐,一旦没有了南宫忌的照拂,他们能不能生存下去,都是一个问题。
除非出现像是柳铭淇那样惊才绝艳的人,不然是没有可能再出现在朝堂的。
钟昶是很欣赏柳铭淇的,坐下之后,他笑着道:“德王果然是难得一出的圣人,以后有了他在文坛上面,一定会是一面鲜艳的旗帜,不知道多少学子从他的文章里面受益呀!”
马浩秋点点头,“不说别的,就凭着他今天的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我就很佩服他。区区一个十七岁少年,竟然能有如此黄钟大吕之言,实在是难得!”
葛松道也是淡淡一笑,“我倒是认为,德王最擅长的还不是诗词歌赋,道德文章,而是他的那一个聪明的脑子。像是蜂窝煤、神药、红薯这样的东西,再来十样、二十样,我大康何愁不能千秋万代,子民丰衣足食,不再受饥饿困苦?”
接连受到打击,现在很沉默的曹仪,闻言开口道:“葛相,你认为红薯真的能成?”
钟昶赶紧掐了一下自己的腿,提醒自己不能笑出声来。
曹仪家里就是因为红薯,直接损失了差不多二十四万亩的上好田地,简直是痛彻心扉。
葛松道也晓得这一点,不过他这个人自从遭遇大变之后,从来不怕事。
所以他径直回答:“红薯一事,不是曹相你们也跟着一同去看了的吗?难道众目睽睽之下,还能作假?”
为了担心有弄虚作假的情况发生,第二天的几亩红薯地,皇帝和大臣们都是挨个儿去看了,负责收割的都是千牛卫,根本没有半点作假的空间。
“我只是觉得啊……”曹仪沉吟了一下,“一种粮食,不但产量高得出奇,而且居然还全天下绝大部分地区都能种植……这等神物,为什么之前没有过?老天爷对我们太好了,是不是有点福祸相依?”
“曹相过虑了。”这边马浩秋也开口了,“如果因为之后的困境,而不把现在的问题给解决了,那我们这些阁老坐在这里还有什么用?不管以后怎么样,只要红薯能成功,那大康真的是稳了!”
钟昶也赞成,“这几年我经常在外面跑,外面的民众实在是太苦了!他们现在吃麸糠粥都已经觉得是恩赐了!活下来是他们唯一的奢望,而红薯就是这样的神物!
我只祈求红薯可以像是德王说的那样,就算第二年、第三年继续不断的种植,都不会减少产量!两千斤啊,这才真的是天赐神物!”
眼看着三个人都轮流来反对自己,曹仪摇摇头不说话。
由此其实也可以看出,虽然目前他还是第一的丞相,但已经无法掌控局面了。
实际上他并不是说反对红薯,只是在有些莫名的担心。
甚至于曹仪还担心,红薯的产量这么大了,影响到超过数千万的种大米和小麦的老百姓怎么办?
到时候他们到底是继续种植粮食呢,还是转向种植红薯?
这中间的矛盾,可不是很简单的事儿啊。
但曹仪现在却没有说。
毕竟红薯还需要两三年,才能从京畿地区开始向外面扩散种植。
在这两三年之间仔细的看一看红薯的种植情况,然后他才好以事实为根据,向皇帝提出建议。
曹仪没有忘记,现在他所处的环境,比起南宫忌来说都好不了多少。
他的致仕也就是在最近一系列烂摊子收拾完之后,最多三年。
而三年之后,曹家能不能保住手里的二十多万亩土地,就全得看他这三年之内的表现。
所以曹仪不得不用心去做好自己的事情,不会有丝毫的懈怠。
哪怕是他已经镇不住自己下面的这三个副相,他也得竭尽所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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