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中旬，来自太原、河东各地的主力大军尽皆抵达闻喜。</p>
在大军的掩护下，一万两千徭役冒雨收割了县内的大部分麦子。</p>
白波为乱，良田大多荒芜，所以县内的粮食也没多少，合计不足一万石。</p>
抢收过后张瑞并没有解散这支徭役。</p>
因为此次大战，是自孟县成军以来，张瑞投入部队规模最大的一次，足足一万八千余人，战马三千余匹。</p>
人吃马嚼，糜耗巨大，必须有一支徭役队伍专司运粮，从介休一路转运至闻喜。</p>
及张瑞抵达闻喜时，整个闻喜已经杀得伏尸盈野，日月无光。</p>
白波军以县城为依托，立营数十处，鹿角、沟堑层层密布。</p>
建义中郎将大军则四面进击，拔鹿角入围，且战且前，奋战多日，日征夜战，片刻无休。</p>
这一回是真的让张瑞见识到了古代军队有多凶残。</p>
再不信那些谣言，什么古代军队一受惊吓就溃散，伤亡稍微一大就溃散之类的鬼话。</p>
双方部队供给稳定，军心不乱的情况下，古代将士也能打出血肉山河的感人战绩。</p>
张瑞亲眼所见，为了争夺一处营垒，双方士卒从黄昏打到次日日中。除了军令下达，成建制的队伍撤离，和被拖出战场的伤兵外，张瑞围观数次，太原方面，没见过一个逃兵。</p>
鼓声不停，战士冲杀绝不停歇片刻。一屯一屯的将士被撤下修整，一队一队的援兵被派进战场。</p>
太原大军就是用这种一波一波连绵不绝的攻势，血战半天一夜，彻底打崩溃了疲惫不堪的白波守军，从而夺下一处重要节点。</p>
而这一切的厮杀都是顶着寒风暴雨进行的。</p>
让张瑞真切了解到，古代底层士卒究竟何等吃苦耐劳，坚韧不拔。</p>
这也令张瑞有些飘飘然的心再次沉淀回来。自己还没有天下无敌！这种能血战一天一夜，风餐露宿、长途奔袭的强军，曹操麾下数以万计。</p>
拥有此等强军，曹操尚有数次惨败，汉末群雄绝不容小觑。</p>
审视闻喜战事，张瑞发现白波军也不是在每个地方都能坚守阵线、血肉山河。</p>
除了那种关键节点，对方头目不计代价的死守外。大部分地区的白波贼在遭受一定创伤后，还是会崩溃的。</p>
这种情况下就会比较符合张瑞印象中的古代军队。士气不高，敢战，但不能苦战。</p>
只是战损到什么程度才会崩溃，却从无定数。</p>
大多时候，只要对方身后有援军，侧翼稳定，将军稳坐后方，白波军还是能坚持几个时辰的。</p>
但如果处于被夹击状态，或者对方主将比较勇猛，身先士卒，被张辽、张绣之类猛将给斩杀后，白波军崩溃的就比较快。</p>
当然在太原，张瑞也见过那种从未上过战场、彻彻底底的乌合之众，像豪强部曲，一击击溃。但那种大概不算是军队，不能相提并论。</p>
至于太原大军什么情况下会崩溃，征战数日张瑞还从来没见过。</p>
张瑞猜测可能是因为己方胜券在握，基层将士心中信心十足，满腔热血想斩获勋田，等候结算军功。这种胜利在即的时候，一旦溃逃，那以前所有的军功都白费了，什么勋田，什么荣华富贵都跟自己无缘了。</p>
还有就是大军阵容严整，整体丝毫不乱，士卒知道只要自己敢临阵脱逃，后方的军正就敢将自己斩首示众，以严肃军法。</p>
这也是为什么古代优势一方往往能爆发出高昂的战斗力，而劣势一方往往兵败如山倒，一败再败。</p>
在张瑞将旗所在的主营内，审配又一次召集了两名校尉，十几名军侯安排战事。</p>
对着地图，几名军官将胸膛拍的隆隆作响，意气风发宣扬自己必奏捷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