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对了,我是女官,还是御前三品女尚书。” 我的脸色有些黯了,却还强自撑道,“你不用担心,今日是中元节,宫中有特例,子时才会关门落锁,还早得很呢。”
宫墙,仿佛无形之中把两个人隔开了,我不喜欢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提到宫里的任何一个字眼,就像一道无形的鸿沟,莫名的叫我不舒服。
“叮铃铃,叮铃铃。”街边小摊一串铜铃的脆响吸引了我,那样清悦欢快的铃响,就像泠儿的笑声。我一时兴起买了一串,小小的青色铜铃挂在手中,手一动,珠子敲击着铃壁,发出欢快的声动。
莫子忧问我,“你喜欢这个?”
“不是。”我盯着小铜铃轻快一笑,“这是我买给宫里的一个姐妹的。”
街上有人在嬉闹追逐,跑来的时候撞到了我,突然啪啦的一声,似乎有什么东西碎掉了。转身一看,却见一个男子,指着满地的碎片,怒声道:“哪个不长眼的,撞碎了我的琉璃莲灯,这可是我花了好大的价钱才买到的!”
我急忙道:“抱歉,公子,我不是故意要撞坏你的灯,是方才有人撞了我一把,真的很抱歉。”
“别的我不管,你撞碎了我的琉璃灯是事实。事实在前,容不得你辩解!”男子依旧怒气冲冲。
“要不这样,这盏灯多少钱,我赔给你。”我同他商量道。
男子不依不饶道:“这是我特地从如意坊订做的,仅此一盏,花多少钱你也赔不起,这事不能了了。你!给本公子跪下!”
好一个盛气凌人的公子,我终于抬头正眼看过去,对面是两个衣饰华贵的公子。一个着暗红衣袍,一个着宝蓝衣袍,后面还跟着十几个仆役,阵仗不小。看到我的脸,那个刚才还怒目相对的暗红衣袍公子脸上的凶恶之色渐渐消散,竟有一丝惊艳迷离之色。
旁边的那个宝蓝衣袍公子清了清嗓子,出声道:“叱罗兄,要一个姑娘当街跪下是不是有些过分了,这姑娘也不是故意的,你别这么盯着人看,当心把人家姑娘给吓坏了。”
暗红衣袍公子正了正神色,眼里却有了调笑之意,“冯兄说的有理,下跪就不用了,本公子方才也是一时气急。不过姑娘你毕竟弄坏了我的莲灯,总得补偿我吧。”
我看着着他眼里有轻佻之意,语气有些冷了下来,“那公子想要我怎么补偿你?”
“附近有家客栈不错,我想请姑娘你去喝一杯。”男子说着就向我伸出手来。
“我们走,不用理会他们。”莫子忧突然冷冷出声,拉住我的手就要走。
“站住,你可以走,但是她不能走。”
那男子竟然拉住了我的手,趁机乱摸。我正要发怒,有人比我还快,莫子忧直接一脚,将他踢翻在地。
男子躺在地上痛呼,他的仆役见此就要冲上来,莫子忧抓紧我的手心,低喝道:“走!”
说着拉着我的手就要跑,我急忙跟上他的步子。
“我们为什么要跑啊,你武功不是很厉害么,直接将他们打翻就好了。”我边跑边问道。
“那两个人是大将军叱罗协和军司马冯迁的儿子叱罗金和冯恕,他们仗着背后有父亲和晋国公宇文护做靠山,经常在市井鱼肉百姓,连京兆尹也拿他们无可奈何。如果我同他们纠缠下去,市井闹事,到时官府一来,不但不能主持公道,还会查出我的底细,连累益坚馆。我是没有什么,可是那些孩子怎么办?”
原来他是担心到时那两个人到益坚馆找事,连累那些孩子。
手上的铜铃铃铃作响,后面的那些人顺着声音过来追着不放。莫子忧一把夺过我的铜铃,跑到七拐八弯的民巷,把铜铃往左边的巷口一丢。然后拉着我躲到一户人家门口的草堆的下面,全身都用草堆盖住了,屏住呼吸,一动也不动。
听着咚咚咚的脚步声靠近,我的心紧张到了极点,一道声音响起,“这里有个铜铃。”
“他们一定往这边跑了,追!”
脚步声远去,我和莫子忧掀开草堆出来,莫子忧警惕地往四周一探,然后拉着我的手就往另一个方向跑。
漫金的水月下,他在一端紧紧抓着我的手,我一点也不感觉到害怕,只觉得紧张又刺激,甚至还生出了丝丝缕缕的喜悦,唇边不自觉漫出如春花明丽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