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何非然没有给我拒绝的机会,在那头喊着说:“我已经买好了菜,现在就过来接你。”
不到十分钟,他人竟然真的就出现在公司楼下,还是坐的出租,手里拎着大袋的东西。
“你这不是为了请我吧,怎么看着好像是要给别人献殷勤啊?”我看着他问。
何非然好像已经忘记了下午的不愉快,笑哈哈地说:“还真是为你,知道今天你会被明烨那家伙气到,所以特意慰劳你的。”
“哦,这么说,你是早知道他的目的,就是也不开口跟我说?”
何非然立刻举手说:“天地良心,我也是昨晚才知道的,而且说真的有点迷迷糊糊,没想到你现在倒是火眼金睛了,竟然能从那么密密麻麻地数字里发现他的心思,真不简单啊。”
对于这种夸奖,听听就好了,我都不敢当真,他们都是在商场打滚那么多年的人,随便拎出来一个都比我强,我还没有自负到认为自己也是神童的地步。
不过何非然这人好像自身就带着快乐因子,所以跟他在一起还是会开心很多。
也就没多说什么,就跟他一起坐进了车里。
何非然的家里还是跟过去一样,他也没跟我客气,把菜拎回去后,就把一堆要削皮的,去叶的拿给我说:“搭把手啊,把这个都收拾了洗干净备用,后面的就看我的吧。”
“你准备炒多少菜啊,咱俩吃不了这么多吧?”看着他放在案板上的肉和菜,我觉得再多两个人可能也吃不完。
何非然直接笑道:“咱们吃不多就多请一个呗。”
我立刻转头看着他问:“你想让明烨也过来?”
他也怪怪地看我一眼,顿了一下才说:“想多了,我请另一个人,你一定乐意认识的。”
两个人在厨房里忙着了许久,我连饿都忘记了,反而是跟他聊起来乔家的事。
从他的嘴里听到的乔家,竟然没有他先前说的丝毫交情在,何非然甚至还哎声叹气地跟我抱怨:“早知道是今天这样,先前真不如做点别的,也省得给乔家做这嫁衣裳。”
我心里却很清楚,就算是我们什么也没有,估计明烨还是会帮乔家,只是方式不同罢了。
倒是何非然的行为有些奇怪,所以就问他:“你老家不是南江市的吗?怎么之前还跟我说从小跟着明烨和乔棂月一起长大,难道他们小的时候都在那边长大?”
何非然“嘿嘿”笑了两声说:“那倒没有,但是我小的时候是在宁城长大啊,只是户籍在那边而已。”
“这么说,你的家人都在这边了?”
他一边翻着锅里的菜,一边回我:“没有,我老家还在南江,现在就是我一个人在这里而已,不过古书上不是说了吗?好男儿志在四方,管他家不家的,在哪儿舒服就在哪儿呆着呗。”
说的很有道理,我也没有家,只是随波逐流地活下去而已,听到他这么说莫名的有种亲近感。
何非然转头问我:“你好像也不是宁城人吧?”
我几乎脱口而出,老家也在南江市,可是心里陡然又升起一股寒意。
那里真的是我家吗?我从小被驱逐出来,没有在那个地方得到一丝温暖,如果当年不是外婆把我收下,现在会怎么样都不敢说。
既是用我原来的身份存在,南江市留给我的也是浸入骨髓的痛楚,并非家的感觉。
何况现在我还是朱谨音。
对,我现在是另一个女人,用的她的身份,这个大家都知道,所以就机械地跟何非然念了一遍身份证上的地址。
他没有再转头看我,也没有应声,似乎很专心地炒着锅里的菜。
油烹的声音,还有火苗燃起来的声音,包括他在反炒时,菜铲子碰撞锅的声音一起把我们刚才的话题掩盖住了。
我没有在厨房呆下去,慢慢退出来依着墙边喝一杯冰水。
人在感情脆弱和高兴的时候,最难守住秘密,因为那个时候心是开的,说不定谁一句话就钻了进去,然后触动到自己的伤口。
我的那些久远的过去,有的连高志新都不知道。
认识他的时候我已经在外婆的家里,而他也是那里的常住人口,两个人接触似乎是顺理成章,依稀记得他那个时候也问过,但是我并不回答,后来也就慢慢不问。
这么多年过去,我自己都不太想起,却没想到今天因为何非然又回了一趟小时候。
拼命甩甩头,把手里半瓶的冰水全部喝下去,一股凉意从喉头窜流而下,走往四肢百骇,很快让人平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