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吃惊地看着他，已经不知道如何形容自己心里的感受了。
这样的定论连我自己都不敢说，因为生死关头是大事啊，任何人选择保住自己都不为过，他凭什么就认定了我会为别人而牺牲？
白许浩为自己的杯子里续了茶水，轻声说：“我知道你今天来是为了什么？想了解我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有容月是怎么回事？我们两个为什么折腾出这么多事对吧？”
我仍然不敢说话，默默地坐着，看着他，觉得浑身不自在。
他自己笑笑说：“既是你是我唯一的朋友，好像跟说说也没什么，相信不该说出去的话，你也会为我保密的吧。”
我保持沉默。
然后白许浩就真的跟我说起他与乔容月的事。
原来他们也认识很早，虽然不像明烨那样跟她一起长大，却也是在乔容月幼年时就跟其相识。
那个时候白许浩才刚接触这一行业，上面还跟着师傅一起到宁城摸底，想找出宁城商业的漏洞，好让翔亚插进来。
查到乔老爷子头上时，自然就认识了他的这个养女。
白许浩笑着说：“容月小的时候真的很可爱，她虽然不是乔家的亲生女儿，却从小就带着大家闺秀的气质，说真的，那个时候我看到她很是自卑，因为自己不过是藏在暗处的一个人而已，其实什么也没有，只能远远地看着她。”
一个人对另一个人自卑，我觉得是永恒的，尤其是当你爱上一个另自己自卑的人以后。既是以后你看上去比他优秀许多，在所有人的面前你都可以抬起头，但一面对他，那些存在于心灵深处的自卑感就会疯长起来。
无论男女，其实都难逃这一关，所以人们也会警告那些恋爱中的人们，不要跟让自己自卑，或者对方自卑的人在一起，因为这是一辈子的事，定下就再也改不了了。
白许浩说起他们的小时候，也让我想到了他现在，其实从他与乔容月的每次见面就能看得出来，过去的影子从来没从他的身上消除过。
我几乎是一下子就理解了他为乔容月所做的一切。
这个女人无论在世人的眼里有多少不堪，但却一直是他的女神，长在心里的女神，所以只要她开口，白许浩都会帮她，就算是她不开口，他大概也会想办法帮她。
这很快就让我想到另一件事，一件关于我的事。
如果那次放火烧车的背后真的是乔容月，那白许浩参与了吗？那个黑暗里扔了一团火就跑掉的人会不会是他？
我不敢往下想，抬头看白许浩的时候，他似乎也没有特别的留意我，眼睛看着桌子的一角，第一次在有个出现伤感的表情。
他说：“她一直喜欢明烨，比我还早，这么多年了，其实我觉得如果她如果能如愿以偿，对我来说也是一件好事，至少你爱的人幸福了，可世事偏偏不是这样，人们永远都在追逐得不到的东西，而那些自己送上门向来不被人珍惜。容月爱了明烨那么多年，可明烨一见到你就再难自拔，你呢？心里藏着那么多事，不敢爱不愿跑，站在原地看着他们追逐，没事还要逗一逗他们。”
我再次吃惊地看他，搞不懂他为什么会这样看我，又这样说我？
白许浩看着我笑：“你觉得冤枉你了吧？你觉得自己也是爱他的对吗？”
“当然。”我有些生气，虽然这个问题深究起来让人郁闷，但是我不想在白许浩面前让自己表现成那样一个女人。
可他很快就让我明白，他的眼睛是真的能看透人心。
“嗯，你真的爱他，但，只有一点点，没有他爱你的十分之一多，没有容月爱他的百分之一多，你更多的时候是注重自己的内心世界，却很少关注他会怎么样，我刚才说过了，你看上去是一个很自私的人，就算是将来你为爱人付出生命，那也不是爱，只是因为善良，换句话说，是谁你都可能会这么做。”
我觉得很冷，像自己的衣服被人扒光了，赤着身体站在冰做的容器里，任人羞辱。
从座位上站起来，一句话没说就往外面走。
白许浩却在身后说：“向若晴，你如果真的爱他，就不会事事瞒他，事事防他，你今天出来他一定不知道，因为你在对他的爱和探明真相之间，还是倾向于别人的事，而不是他的心情。”
我冲下楼梯，把他的声音落在身后，一个字也不想在听。
可到了餐厅的外面，到了街上，才发现自己早已经泪流满面。
我是这样吗？我不爱明烨吗？我自私吗？可自私和善良又自私可能在一起？谁会相信一个自私的人会去善良？
他在瞎说，他根本什么也不知道，只是因为自己心里郁闷，就找一个理由来侮辱我，这样就可以显得他很厉害，也没有那么狼狈了。
用袖子抹了抹脸上的泪痕，重新站直腰，抬起头，出了巷子，在路边打了一辆车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