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抓紧准备准备吧!”郭络罗氏的声音很低,低到尔芙都以为自己个儿听错了,连手腕上新戴上的镯子都顾不上看一眼了,转眸往郭络罗氏看去,满是疑惑的眨巴着眼睛,思索着郭络罗氏之前那句话是对谁说的,或者说是让谁做好准备,又是要做什么准备呢?难不成是要对这次晚宴动什么手脚!
不等尔芙想出个子丑寅卯,一直坐在乌拉那拉氏和郭络罗氏中间的李氏点了点头,那笑得谄媚得让尔芙有一种打开了新天地的感觉,不禁再次感叹李氏的底线之低。
想来是郭络罗氏答应了李氏什么好处吧,尔芙如此想,但是心里却没有放低戒备,趁所有人都不注意,招呼过瑶琴低声吩咐两句,便笑着与年氏说话去了。
尔芙想要和年氏说些什么呢!
其实就是想问问郭络罗氏有什么打算罢了。
俗话说的好,最了解你的人不是你的父母,不是你的亲友,反而是你的敌人,唯有一个日日想着算计你的敌人,才会无时无刻注意着你的动静,这样才能做到一击即中。
而郭络罗氏和年氏的关系就是如此。
如今八爷虽然已经成年,并且离开皇宫,开府过自己个儿的小日子了,但是却只是个光头阿哥。
虽说未分封的皇子,品级、待遇参见亲王,可是到底不是真正的亲王,而郭络罗氏无子,又善妒的举动,让康熙老爷子对她甚是不满,这才会在年氏这位出身华贵的格格进到八爷府里不久就趁着她有孕的时候,赏下了这么个侧福晋的封号,给郭络罗氏敲敲警钟。
只是康熙老爷子到底是低估了郭络罗氏妒忌心之大,不但年氏的孩子没有保住,甚至连他这位皇上的脸面都不愿意顾全,成日里将在玉牒的侧福晋当成低贱的格格折腾,更是动不动就学着汉家的规矩让年氏立规矩,弄得不少御史言官都已经按耐不住的连连上书,尤其是那些自是清流的汉御史们,那更是将郭络罗氏这种行为上升到了破坏满汉和谐的高度,弄得康熙老爷子也很是无奈。
当年,老八想要立福晋的时候,他就曾经与良妃商量过,因为良妃虽然也曾经是个出身高贵的女人,但是到底是被罚没入宫做苦工的辛者库婢女,所以老八的出身有些瑕疵。
康熙老爷子不希望自己个儿的儿子让人说是攀高附贵的人,便希望良妃和惠妃能给老八挑选一位家世略差些的贤内助做福晋。
这事,本来良妃也是认可的,更是细细在那届秀女里选拔了好一番,可是到了殿选的时候,不知道良妃受了谁的撺掇,或者是说老八不知道什么时候将那段日子正巧住在宜妃郭络罗氏宫里的安亲王外孙女郭络罗氏勾搭了上,居然就让良妃相中了这位高贵的儿媳妇,甚至连康熙老爷子之前的嘱咐都忘记了,连老八养母惠妃娘娘的劝言都不理会,便这么在殿选的时候,闹出了当面点媳妇的事情。
而安亲王的外孙女郭络罗氏素来嚣张跋扈、不安礼教,更是笑呵呵地就在康熙老爷子下旨之前就同意了,弄得康熙老爷子的老脸都有些挂不住了,却不得不顾忌着老臣安亲王的脸面,只能捏着鼻子应下了这事。
婚事定下了,康熙老爷子就吩咐了内务府和礼部协同操办,可是郭络罗氏那边又提出了新要求,什么要在安亲王府里成亲,什么让老八胤禩在拜堂的时候就答应下永不纳妾的‘无理’要求,总之是弄得康熙老爷子认为皇家体面丢了个一干二净,恨不得让郭络罗氏这辈子都不要出现在他眼前才好。
对此,老康头是有些庆幸的,幸亏郭络罗氏一直不曾有孕,老八府里这才多了那么两个连格格封号都没有的妾室,也多亏了年氏争气,过府不久就有了身孕,才有了他下郭络罗氏脸面,敲打郭络罗氏的机会,但是郭络罗氏竟然就那么丧心病狂的将年氏肚子里的孩子弄没了……
康熙老爷子明里暗里的支持,让原本只是个侧福晋的年氏与郭络罗氏有了争斗的本钱,所以年氏在没了孩子以后,并没有消极下来,反而一直处心谋划着要怎么将这位踩踏她脸面、伤害她的孩子的郭络罗氏拉下神台,打入万劫不复之地。
尔芙侧头看着正在低头喝茶的年氏,微微笑着,语气里满是亲切、熟络的说道:“年妹妹,我与你一见如故,不但比你大几岁,又是八爷的兄长的侧福晋,我能不能叫你一声--年妹妹呢?”
虽然尔芙是顶顶不耐烦这种姐姐妹妹、套近乎的行为,但是这招却甚是好用,或者是年氏与她们这些其他皇子的大小老婆们的关系,确实太过冷落了些,迫切的想要拉拢个把支持者,见尔芙如此亲切的和她说话,脸上焕发出了一种激动的情绪,也顾不上郭络罗氏满是不悦的小眼神了,连连点头道:“小四嫂客气了,妾身也想要叫小四嫂一声姐姐呢!”
“那敢情好,难得妹妹不嫌弃我这个做姐姐的笨嘴拙舌。”尔芙也是一脸受宠若惊的样子,微微害羞的低头看着涂抹了粉色蔻丹的手指甲,低声说道。
“姐姐,千万不要这么说。”年氏连忙摆手道,“姐姐气质如兰,眉眼如画,声音更如出谷黄莺般清脆、悦耳,若是再能说善道的,那让咱们这些个人怎么活呀!”说着,长相介于美艳与甜美之间的年氏就流露出了一抹有些俏皮的笑容。
尔芙满眼都是无奈和宠溺的笑容,便如看到自家小七耍赖皮时候的样子似的,抬手隔空虚点着年氏,低声叹了口气,“你这丫头还真是个顽皮的。”
“谁让姐姐愿意宠着妹妹来的。”年氏顺坡爬的接茬道。
“真是没见过你这样的侧福晋,也不怕你们爷嫌弃你小孩子气。”尔芙又侧了侧身子,让上菜的宫女从她的上首位置摆菜,而她则已经又往年氏跟前凑近了些,低声说着体己话,调侃着年氏。
说笑间,尔芙就提起了年氏这次过来的时候,怎么不见八爷独生子的亲生额娘张氏这事。
年氏闻言,眼中闪过了一丝嫉妒和不屑,低声道:“那就是个扶不起来的阿斗,明明是已经有了阿哥傍身的人了,却总是娇弱的可怜样,恨不得将郭络罗氏打板供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