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四爷的第一个女人,她本就是有着先天优势的。
四爷听着眼前老叟磕磕绊绊的交代,只觉得一颗心都如浸到了冰水中一般,左手不自觉地攥紧了袖管中藏着的玉佩,这块玉佩是他受封贝勒的那年生辰,大李氏背着他,花费了不少时日,搞得灰头土脸,才勉强赶在那晚晚宴开席前,亲手打磨、雕琢出来的。
玉佩的造型是最简单的椭圆形,唯一的装饰就是玉佩正面阴刻的满文平安,拿到手里的时候,这玉佩还有些刺手,这些年被他盘下来,倒是也润滑了许多,可是那时候那个眉眼清秀,只盼他能平安顺遂的大李氏,却已经不在了,所以他一直在疏远着大李氏,却从未将这枚玉佩丢下过,一直珍而重之的收藏在书房博古架的暗格中。
直到今日,他突然得到了张保传过来的消息,他心下激荡,这才将这枚玉佩找了出来,随身带着,却不想,竟得到了这样一个消息。
后怕……
要知道,当初得知大李氏在进宫前就已经心有所属的时候,若不是顾忌着两个孩子的脸面,他是真的想要了大李氏性命的,他那时候恨不得将大李氏亲手掐死,毕竟这样的羞辱,对于四爷来说,实在是太难堪了些。
而现在一个老头出来告诉他,那都是误会。
四爷的心里是满满的后怕,后怕他因为一时误会就要了他昔日爱人的性命,更后怕他会在那样的情况下,得知这个让他难以面对的真相。
如野兽般凶戾的眼神,紧紧锁定在下首跪着的老叟身上。
他不相信这一切都是巧合,他更不相信凭小李氏一个小小的格格,居然就会在那时候就已经开始筹谋,相反的,他更怀疑此时就坐在他身侧的女人--乌拉那拉氏,怎么就那么刚刚好的在盛京那边的消息一传来,这些事情就如拨云见日了一般清楚了,怎么就那么巧,巧合得就好似排演过一般……
只是有时候,就算他心里满是怀疑,却也只能暗自忍耐。
谁让乌拉那拉氏是康熙老爷子亲自为他挑选的嫡妻,谁让乌拉那拉氏是注定要陪着他站在一块的那个女人。
自古以来就是夫妻一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也正因为如此,不论是权柄在握的亲王勋贵、还是每日为了一日三餐奔波的贩夫走卒,在挑选正妻的时候,一直遵循着那句‘娶妻娶贤、纳妾纳色’的古话,可是现在这位他以为的贤妻,已然变得他彻底不认识了。
可是苦逼的他,还必须要为了乌拉那拉氏掩饰,想到这里,四爷也是在心里苦笑了两声就不自觉地叹了口气。
“爷,不必为了这等心思狠辣的女人难受,不如还是将她先禁足起来,再上禀宗人府裁决吧!”乌拉那拉氏并未多想,只当是四爷为大李氏的无辜蒙尘难受,忙抓住了四爷握着扶手的大手,轻声劝慰道。
四爷勉强笑了笑,却是微微摇了摇头,“不必了。
既然她做出皇室子嗣的事情,那便再没有宽恕她的道理,再说此事还牵扯着大李氏的清白,便让她在府中自裁吧!”
说到这里,四爷扭头看了眼苏培盛,示意苏培盛盯着行刑,便叫了王以诚两兄弟压着那个抖得都快瘫在地上的老叟,快步离开了正院,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径自往前院书房走去。
乌拉那拉氏在四爷的身后,伸出了尔康手。
她本想着说完这事就要提起这老头的处置的,怎么就被四爷这么华丽丽的带走了,这不是要留下祸根咩!
正如四爷猜测的那般,这个老头压根就不是小李氏找到的,而是乌拉那拉氏的额娘觉罗氏生前在杭州府的一处破庙中,碰巧遇到的。
当时觉罗氏是去往杭州一处盛名在外的佛寺为乌拉那拉氏和正病着的弘晖祈福,回城的时候,碰巧遇到了大雨,躲在破庙里避雨的时候,便遇到了这个以为碰到了大肥羊,打算凭借催眠术捞上一票的老头。
或者,该说是这个老头点背吧。
那天若不是觉罗氏的近身婢女落后了一步,用怀里抱着的那尊从佛寺请回来的白玉佛像,敲晕了正在翻看觉罗氏身边包袱的老头,当时已经被催眠的觉罗氏,定然会将身上所有的钱财,统统都交给了这个老头,而这个老头也会神不知鬼不觉的离开。
就这样,老头被觉罗氏身边擅长拳脚功夫的近身婢女绑了个结结实实,待觉罗氏清醒以后,便觉得此人可用,将这人好吃好喝的带回了京里,一直到大李氏一生再生的压在了乌拉那拉氏的头上,又碰巧四爷府里有了尔芙这个新宠,这个老头就被觉罗氏交给了乌拉那拉氏,让乌拉那拉氏找个合适的机会,让这一个新宠、一个昔日黄花斗个两败俱伤。
只是乌拉那拉氏没有想到的是尔芙很少出门,而这个老头虽然看起来老迈,却是个实打实的男人,根本没机会接触到已经进府的尔芙,所以她只得改变了方法,将这个老头寻机引荐给了心存野心的小李氏,害了一直压在她头上的大李氏,而尔芙却在不知真相的情况下,逃过了一劫。
这个老头得了小李氏给的赏钱,便再没有回来。
乌拉那拉氏也是最近才从南城一处乞丐聚集的破败院子里,将这个老头给寻回来的。
虽然从头到尾,乌拉那拉氏都没有和这个老头见过面,可是她还是担心这个老头会将有人从杭州将他带进京的事情,透漏给四爷知道,让四爷联想到她已经过世的额娘身上,本想着解决了小李氏后,她就要寻个机会将这个老头弄死,却不想四爷连个招呼都没打就将人带走了。
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然是来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