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我可怜的乖孙儿呦……”老福晋一进门就扑到了床边儿,抱着还有些懵的玉湖就心肝宝贝地叫起来了。
那模样就别提多腻歪人了,好似玉湖是她最疼爱的孙儿辈一般。
不过在场的尔芙和乌拉那拉氏都知道,其实这次乌拉那拉氏一族送到府里来的两个小格格都是记名嫡女、且都是记名嫡子府里妾室所出的,一年到头都未必能见到老福晋一面,从玉湖看老福晋那种陌生的眼神儿就能看出来几分了。
可惜,在场的人不会去戳破那层窗户纸的,任由老福晋将这出慈孝戏码咽下去。
少时片刻,还不等其他人上前劝说,老福晋就自个儿止住了哭腔,她拍着玉湖格格的后背,带着几分数落的唠叨着:“你这孩子真是太糊涂了,怎么能够想什么就是什么呢,这要是真出事了,你让你阿玛额娘都怎么活啊,又让老婆子我和你玛法怎么活呢,早知道这样,当初我就不该同意你被抬过来了!”
玉湖格格闻言,眼底闪过一丝后悔和懊恼,语带哽咽地扑到了老福晋怀里,喃喃唤道:“老祖母,老祖母……”
“乖孙儿,乖孙儿,让祖母好好瞧瞧你额头上的伤。”老福晋一只手继续着拍背的动作,一只手抬到了玉湖格格的发顶,轻抚着她光洁的额头,低声说道。
厢房里是一出祖孙团圆的好戏,穿堂里就是大乱斗的戏码了。
因为佟佳氏是妾室,又和乌拉那拉氏一族全无关系,所以就在尔芙和乌拉那拉氏陪着老福晋去看望玉湖格格的时候,便已经被四爷几句话轰走了。
佟佳氏见乌拉那拉氏都不在这里了,好戏也都看完了,又见四爷动怒,便闪人了。
打发走了佟佳氏,四爷瞧瞧旁边坐着的达哈苏,重重地一捶方桌,对着弘晖就是一声冷喝:“逆子,还不过来给老族长认错!”
弘晖被四爷骂得猛然一怔,随即忙起身来到达哈苏跟前儿,诚恳认错。
至于他心里是否知道自个儿错了,那就只有他自个儿才知道了。
显然,四爷也没有打算要当着达哈苏的面教育孩子,待到弘晖认过错后,便让他滚回前院去陪另一个新格格了,他也没有想要去管弘晖会不会按照自个儿的吩咐照办,他也就是不想让场面显得太过尴尬而已,态度可以用敷衍来形容。
达哈苏也不会将这种事太当真,无非就是让彼此的面子都能过得去。
随着弘晖离开,四爷摆摆手,将穿堂里伺候的一众婢仆也打发了出去,他抬手将方桌上摆着的几碟小点心往达哈苏的方向推了推,开始了唠家常的环节。
这就是正事处理完了的标准套路。
达哈苏为了自个儿未能得逞的目的,稍显沮丧,却也没有让场面冷下来,笑呵呵地说着家常话,时不时地吃上一块点心,抿上一口微苦回甘的香茗,显得很是随意自然的模样。
两人相谈甚欢,一直等到老福晋从厢房那边回来了,达哈苏也就提出了告辞。
达哈苏和他的福晋喜塔腊氏离开了,但是四爷和尔芙、乌拉那拉氏却没办法休息,还有些事情是不得不处理的。
比如安顿玉湖格格的住所。
因为弘晖的态度和玉湖格格的冲动莽撞性格,尔芙并没有让玉湖格格回去前院,而是将玉湖格格暂时留在了正院养伤,安排玉洁贴身照顾,还调了两个小宫女过去伺候,倒是也没有亏待她。
除此之外,四爷还交代乌拉那拉氏必须捋顺春晖阁的内务琐事。
这些事情都安排好,也到了夜半三更的时候。
按说今个儿四爷该去佟佳氏房里留宿的,但是想到佟佳氏之前做出那么许多讨人厌的事儿,他也就懒得动弹了,直接打发了乌拉那拉氏,便揽着尔芙的腰肢,迈步往后面正房走去了。
因为时间太晚,两人也没有多耽搁,简单洗漱一番,便爬到床上休息去了。
四爷躺在烘得温热暄软的被窝里,伸长胳膊,将旁边被窝里躺着的尔芙揽到怀里,低声说道:“今个儿辛苦老族长和老福晋连夜赶过来,实在是有些冒失了,早知道该等到明个儿再处理这事的,这么一来,明儿爷就得和弘晖一块过去坐坐,到底那是弘晖的母族,有些事是不能省的。”
他有些担心尔芙会不高兴。
尔芙闻言,表现得却让四爷很是意外,她笑眯眯地点点头道:“就该过去看看,不是我说,弘晖这孩子从乌拉那拉氏过世以后就整日闷在府里,连以前交好的堂表兄弟都不怎么来往了,实在不是什么好事,现在春晖阁里又是那样一个情况,你该陪他多出去走走也好,尤其乌拉那拉氏的祖宅是他熟悉的地方,又有他曾经玩得来的表兄弟,正好过去热闹热闹。”
说完,她抿抿嘴儿,有些犹豫自个儿接下来的话该不该说。
她是想要劝四爷让弘晖和老十三去外面见见世面,因为在她看来,弘晖这个年纪的男孩子,正是该出去闯荡的时候,也不是希望他建功立业,只是希望他增广见闻,便如同当初四爷刚开始当差时那样,上朝听诊、随驾出巡,这都是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的体现。
不过弘晖到底是先福晋乌拉那拉氏所出,她和乌拉那拉氏又是那样的关系,她现在提起这种事来,她都怀疑自个儿是不是有一种想要将弘晖赶出去的想法,何况是别人。
为了不增加不必要的误会,她最终决定将这种想法压在心底算了。
身旁的四爷说完一句话,便已经迷迷糊糊地睡过去了。
这些日子,弘晖接连闹出乱子来,四爷这个父亲应付起来,也是很疲惫,这种疲惫不单单是身体上,更多是心理上的,他经常会在一个人独处的时候,反省是不是他这个父亲做错了,所以才导致弘晖变成这副样子……
只是,并没有确切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