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她从秀娟和秀梅这里了解到,她们是傍晚时分才离开烘烤衣物的那间房间。
在此之前,二人虽然是觉得烘烤衣物的房间太过闷热,但是因为一直有人在那间烘烤衣物的房间里出出进进,她们怕有人会做出些损人不利己的事,还是尽职地守在那些衣物的旁边,直到傍晚时分,确认再没有人在那间房间里出入,她们这才回到房间里休息。
如果刨除开秀梅和秀娟撒谎的可能性,那就意味着将告密信塞到小七衣物里的人,必然是在傍晚到次日天明这段时间中做的手脚,而浣洗房这边院门落锁的时间,就是傍晚时分,也就意味着不可能是外人做的。
尔芙细细和宋嬷嬷聊了许久,待到诗晴和诗兰领着秀梅、秀娟回到自个儿跟前儿,她一无所获地离开了宋嬷嬷的房间,因为宋嬷嬷就是那种混得太久的老油条,不论尔芙问她什么,她都能很痛快地给出一个万金油似的回答,你感觉她是很诚恳地作答了,但是稍稍一回想呢,又发现她并没有回答任何问题,一直都在绕弯子罢了。
不过相比起宋嬷嬷的老奸巨猾来说,秀娟和秀梅就显得很老实了。
尔芙问什么,她们就答什么,还说了些尔芙从不知道的秘密。
比如府里的针线房、浣洗房、杂务房等各个院落,因为当差的婢仆杂役颇多,来往其间的宫婢仆从也多,为方便各院主子跟前儿当差的宫婢仆从能在任何时候交托差事,也为了能和各院主子跟前儿当差的宫婢仆从交好,所以如针线房、浣洗房、杂务房这些院落是从不锁院门的,便是深夜时分,也时常有各院当差的宫婢仆从过来联络感情,凑在一块吃吃喝喝的。
“很多在各院当差的宫婢仆从都会经常过来么?”尔芙闻言,一脸好奇的问道。
秀梅很是认真地点点头,轻声解释道:“福晋明鉴,这在各院当差伺候,瞧着是风光些、体面些,但是真正风光体面的就是在主子们跟前儿伺候的几个人,大部分宫婢仆从都和奴婢们一样,又不如奴婢们自在。
毕竟浣洗房这边儿没有主子们盯着,言行举止都能自在些。
正因为如此,她们不当值的时候,便会来找奴婢们待一会儿,有时候也会在厨房那边儿买上几样小菜和米酒,大家伙儿一块轻松轻松。”
说完,她有些腼腆地笑了笑,似是为自个儿泄露她们婢仆之间的秘密不好意思着。
尔芙倒是并不在意这些小问题,因为婢仆杂役也是人,也有七情六欲,谁能一天天如同机器人似的紧绷着神经,总需要找个放松的地方,如浣洗房这种远离主子治辖的地方,便成为她们发泄情绪的地方了。
她笑着瞧瞧身旁跟着的诗兰和诗晴,柔声问道:“正院也有人会去你们那儿玩?”说着,尔芙还做了个饮酒的动作,显然是一副很随意的模样。
秀梅见状,也露出了些许笑容,放松了许多。
她小心翼翼地窥了眼诗兰和诗晴的脸色,低声答道:“正院伺候的宫婢仆从是有两三个人会过去玩,但是她们去得很少,便是去玩儿,也是拗不过同乡亲朋的邀请,也不会饮酒,仅仅是过去坐一会儿,连话都很少说。”
“你就别替她们说好话啦,我不会去计较这些事。”尔芙见到这一幕,笑着说道。
秀梅和秀娟闻言,这才总算是放下心来,毕竟这是她们底层婢仆杂役之间的秘密,别说如尔芙这样的主子们不知道,连各院主子跟前儿得宠的大宫女都不知道,要是因为她们闲言一句,便惹得尔芙这位嫡福晋怪罪,那她们就真对不起那些经常买了酒菜过来浣洗房给她们说新鲜事的小伙伴们了。
尔芙又和她们说了些闲话,有说有笑地回到了正院。
走到院门口,她这才微微顿住脚步,转头瞧着诗兰,低声吩咐道:“你给她们安排个住处,让她们先在正院住下来,别让人接触她们,也别让人太注意到她们,照顾好她们,她们每日的吃喝,你辛苦些给送过去了,等到这事告一段落了,我在安排她们!”说完,尔芙又对着秀梅和秀娟浅浅一笑,这才迈步往自个儿的房间走去。
秀梅和秀娟则由诗兰领着在后罩房那边的一个空房间住下来了。
尔芙回到房间里,再次将已经放到暗格里的告密信找出来,她实在想不到是谁掌握到乌拉那拉氏这么大的隐秘,又将整件事透露给自个儿知道,其目的是什么呢……
按理说,一个能够了解到乌拉那拉氏如此隐秘的人,应该是乌拉那拉氏信任的人,那么这样的人为何会出卖乌拉那拉氏呢,还用一个这么隐蔽的方式告密,玩人在曹营心在汉,玩潜伏呢!
她实在猜不透告密者的想法,只得再次将告密信藏到暗格里。
“诗晴,你让赵德柱给前院管事传个信,让前院管事给宫里递牌子,我一会儿要进宫给德妃娘娘请安,我一定要让德妃娘娘替我做主,竟敢对小七下手,这次我绝对不会心慈手软!”她独坐在暖阁里,越想就越觉得心里难安,最终不得不借着小七做借口,扯着嗓子对窗外吼道。
四爷府和宫里都一样,也是人多眼杂的地方,不谨慎行事,难免会引起旁人怀疑。
正因为如此,竟然连一直注意着正院这边动静的告密者青柳都没有发现任何蛛丝马迹,她提心吊胆地过了两天,还以为告密信没有送到尔芙的手里呢,一直到三天后,她偶然发现尔芙曾在不久前接连进宫请安,这才意识到告密信已经在尔芙的手里了,同时她那颗提着的心,也总算是落了地。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此时不提也罢。
因为尔芙是进宫告状的,便是府里有人听到风声,也没有人过来凑这个热闹,和前日进宫给德妃娘娘请安的时候不同,她离府的时候,连个送她的人都没有,这也正是她想要的,她不擅长演戏,她还真怕瞒不过这些最熟悉她的情敌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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