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个儿她特地领着府中内眷赶在城门未开前就等在城门口,还是有些好处的。
想想那些年,那都是她跟在皇驾后面吃灰,累得头晕眼花,还来不及休息片刻,便要强作笑脸地去畅春园那边伺候德妃娘娘,不然一顶不孝的帽子就要扣下来,也是悲催了。
不过今年就不同了。
她已经在房间里洗漱沐浴的时候,圣驾和随行妃嫔的仪仗都还在路上呢,她大可以安安稳稳地换好干爽衣物,再吃上几块点心垫垫肚子,然后再慢慢悠悠地往畅春园赶,谁让她出来得早呢,为了眼前如此安逸的时光,区区早起等待这些小事,便实在是太不值一提了。
就在尔芙高高兴兴地泡澡,舒舒服服地品茶用点心的时候,已经先一步到圆明园里安置下的乌拉那拉氏等人,亦是如此。
毕竟谁也不愿意一身汗、一身疲惫地跑去德妃娘娘跟前儿尽孝、刷存在感。
一炷香后,还未泡得尽兴的尔芙就已经开始由诗兰等人伺候着更衣梳妆,一袭天青色绣兰花草的淡雅旗装,配上两支晶莹剔透的翠玉簪子,耳垂上戴着一对雕成葫芦形状的阳绿翡翠耳坠,脸上不施粉黛,仅涂抹了些珍珠粉膏提亮肤色,指甲素色如玉,不染蔻丹,透着那股子清爽劲儿。
她这边儿刚准备好,佟佳氏、乌拉那拉氏和李荷茱李侧福晋就齐齐来到了牡丹台。
这三位侧福晋比尔芙先一步来到圆明园,又没有尔芙那游山逛水的好心情,回到各自的住处简单收拾一片,又用了些吃食,便赶忙赶过来牡丹台扎堆了。
谁让圣驾到畅春园的时候,需要尔芙这位嫡福晋领着她们进畅春园呢。
再说,以四爷那偏心眼儿的劲儿,肯定会先一步安排太监来牡丹台给尔芙报信,等到给尔芙这边传过信了,兴许才会有圆明园当差的管事们将消息传到各处去,与其紧赶慢赶地生怕误了给德妃娘娘请安的时辰,还不如早些过来,这样路上不需要太着急,也避免她们精心画好的妆容被汗水打湿晕染成调色盘了。
这三个人的心思,相差无几,出门的时间也差不多,住处距离尔芙的居所,也差不多远,自然而然就在路上碰到一块了,也就一块过来给尔芙请安了。
坐在妆台前,还在端详着自个儿如玉容颜的尔芙闻信就不自觉地蹙起了眉头。
其实她真挺不喜欢这种感觉的,作为嫡福晋,看似高高在上,却总有种被所有情敌针对的感觉,或者该说是她不习惯夫妻生活中有第三者、第四者的出现吧,反正不知道其他妾室心里想法如何,但是在她看来,这四爷府里的内眷们就没有喜欢自个儿的,幸亏尔芙是个面柔心柔的小包子,不然还不知道要生出多少事情来呢……
尔芙深吸一口气,压下心里的酸楚和隐忧等复杂情绪,努力露出一丝笑容,迈步往位于前面不远的观景明堂走去,也就是廊下悬挂着四爷亲笔题字匾额的牡丹台明堂。
此时此刻,明堂的门窗大开,犹如一处比较宽敞的凉亭一般。
尔芙隔着窗户,瞧着明堂里等候着的乌拉那拉氏三人,放缓了脚步,笑吟吟地招呼道:“没想到你们这么快就准备好了,反倒是我这位做福晋的,显得有些疏懒了!”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她人也走到了明堂的正中央。
尔芙缓缓站定,三女齐齐起身见礼,她满意地点点头,抬手免了三女的请安礼,迈步走到了正对着明堂正门的那张竹雕宽榻前落座,柔声说道:“你们也坐吧。”
“谢福晋。”乌拉那拉氏脸色微愠地率先落座了。
她其实刚刚脸色就不大好,因为她竟然没能在这里找到一丝一毫她留下的痕迹。
这牡丹台,曾经是她在圆明园里的专属住所。
其实并非是她不愿意住到清净秀美的桃花坞,也不是她喜欢长春仙馆的宽敞大气,但是她认为牡丹是正房嫡妻的象征,这才会舍弃其他更加舒适的住所,选择这处相对狭窄些的居所。
正因为如此,乌拉那拉氏曾经特地出私房银子修缮过牡丹台。
曾经的牡丹台,处处尽显精致和奢华,摆设也甚是讲究,大多是鎏金材质,但是现在呢,眼前这处返璞归真似竹屋般的观景明堂,瞧瞧那左右一件件竹雕的精致摆设,哪里还能有一丝一毫昔日的繁花如锦呢……
此时此刻,她心里就一个念头。
那就是她要回去将长春仙馆里里外外的家具摆设都换套新的。
她的想法很简单,既然尔芙毁掉了她的牡丹台,那她就要毁掉尔芙的长春仙馆。
尔芙也不知道她竟然会为这点点小事就在这儿生闷气,还以为乌拉那拉氏是身体不适呢,她带着几分幸灾乐祸想法的关切问道:“乌拉那拉侧福晋是不是身体不舒服,我瞧着你这脸色不大好看呢!”
“妾身无恙,妾身就是这一路上有些晒着了,一会儿就好了。”乌拉那拉氏闻言,心底恨得牙根痒痒的,面上却是再恭敬不过了,颔首答道,那谦和有礼的模样,比起府里任何内眷都要更加温吞几分,如果不是她袖管里紧紧攥成拳头的一双手泄露了她的真实心情的话,那就完美了。
不过尔芙也就是随口一问而已,便是乌拉那拉氏真病了,她也不会不替乌拉那拉氏请医问药,毕竟是府里的侧福晋,这大面上的事情,总归是要过得去的,再说她也有事交代给乌拉那拉氏去办呢,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乌拉那拉氏病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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