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待她说完,四爷就果断地摇了摇头,打断了她的话。
“你担心的事情不会发生,秘药能被称为秘药,便是因为它不会被人察觉,乌拉那拉氏这些年做过的错事太多,要不是顾虑着弘晖那孩子的名声,爷宁可不要这层窗户纸,也要将这个毒妇送到宗人府去。”
该怎么说呢,男人总是要比女人心狠。
哪怕尔芙恨乌拉那拉氏入骨,但是想到乌拉那拉氏就要死去,心底仍然是有些不忍,更有一些兔死狐悲的危机感,她怕未来有一天,也许这样的命运会落在自己个儿身上。
“不管怎么说,她都是爷的嫡妻,该让她走得体面些。”
人往往容易同情弱者,尤其尔芙本就不是个狠心毒辣的女子。
她瞧着脸色也不大好的四爷,轻声嘀咕了一句,便也就转移话题说起了旁的,只是府里最近没有什么高兴事,就算是换个话题,仍然也难改房中压抑的气氛。
“小四和小五是两个可怜的孩子,您打算怎么安排他们俩的去处呢?我先表明我的立场,我是不打算养在自己个儿身边的,一来是我本就不是个好母亲,连小九和玖儿都没有养好,二来是我这个人自私,要疼也是疼自己个儿的孩子,为了不让您以后埋怨我,您还是另给他们找额娘吧!”尔芙挽着四爷的大手,拨动着四爷手上的那枚翡翠扳指,漫不经心的说道,继母难为,她没信心能教好两个不是自己个儿生的孩子,再加上府里头的情况,要是她将小四、小五都拢在身边,怕是那些日日夜夜恨不得她去死的女人就更要气得牙根痒痒了。
“旁人都恨不得把所有孩子拢在自己个儿身边,你倒是怕麻烦的,半点都不想替爷分忧,你就不怕爷生气,再也不理会你了!”四爷反手握住她的手腕,嘴角噙着一抹几近不可察觉的笑容,故作生气样子的压低声线,沉声问道。
“怕,但是我也不能不自私些,先考虑自己个儿。
若是小四和小五是个格格,我养着就养着了,无非就是从私房给她们出一份嫁妆,我也不会舍不得这点银钱古玩字画的,可是他们是阿哥,虽然现在看似我身边没有子嗣在,但是爷和我都知道,弘轩那孩子还活得好好的呢,以后他总是要回来的,他小小年纪就要离开父母身边,我已经绝对很对不起弘轩那孩子了,我不能再让旁人占了他的位置。”尔芙难得正经一次,她推开四爷抓着她的手,伸手推开虚掩着的格栅窗,环视了眼窗外的动静,见左右都没有盯梢的人影,这才轻声回答道。
这是她的真心话,她不单单怕麻烦,她更怕弘轩吃醋。
“得得得,左右府里头没有孩子的妾室不少,等乌拉那拉氏走了以后,爷再研究着将孩子寄养在谁的名下吧,再不济就将两个孩子早早挪到前院去住,也省得被那些个心思阴毒的借着孩子争宠,反倒是你,这几天要辛苦辛苦你,天天早起往正院那边走一走,到时候才好顺理成章的陪在爷的身边,做爷的嫡福晋。”四爷怕尔芙再想起小九和玖儿的事情,不等尔芙说完就忙出言打断道,他起身来到尔芙身边,将尔芙揽入了怀中。
恨不相逢未嫁时,好在就要将小妮子变成嫡妻了。
为了让小妮子名正言顺地站在自己身边,他不在乎背上谋害嫡妻的名声,就算是此番康熙老爷子不同意他的做法,他也会想法子送乌拉那拉氏最后一程,看着尔芙对乌拉那拉氏卑躬屈膝、事事隐忍退让的样子,他早就心疼得快要疯掉了。
转眼三天,乌拉那拉氏的状况比四爷预期的要好些。
她虽然觉得气力不济、精神倦怠,仿佛怎么睡都睡不够的样子,却并没有出现病得起不来身的情况,照常打理着府中琐事,甚至还很有心情的在昨天办了一场颇为新颖的赏雪宴,许是昨个儿饮过酒,早起她有些不舒服地咳了几声,脑袋里昏昏沉沉的,眼睛也有些发涩,不过一想到一会儿就能看到西小院的尔芙过来给自己个儿请安,她还是强打精神地来到了穿堂里。
“妾身见过福晋,福晋万福。”
穿堂里,府中诸位女眷都已经到齐,连抱病养身子好些日子的尔芙都没有例外,乌拉那拉氏满意地点了点头,迈着莲步走到了上首宝座落座,这才微微抬了抬手,嘴角噙着一抹浅笑,故作大度的朗声叫起,“大家伙儿都是自家姐妹,这些俗礼能免就免了吧,其实这早起让你们顶着寒风往这边走上一趟,我也是不想让咱们的姐妹情分疏远了。”
说着话,她瞄了眼尔芙的方向。
一直低头盯着脚尖不出声的尔芙,只觉得后背一寒,还来不及想明白是怎么回事,便听见乌拉那拉氏继续说道:“我瞧着瓜尔佳妹妹这几天的身子好了不少,胎像也稳了,该是抓起府里的一摊事了,总不好任由其他姐妹忙碌着,自己个儿藏起来偷闲吧。”
以前乌拉那拉氏可不是这样的,谁要是想动她手中的中馈,那都是前世的冤家、今生的对头,恨不得咬死对中馈伸手的那人才甘心,怎么会突然想要放权了,难道是因为小李侧福晋在府里头的威望越来越高所致。
尔芙这般想着,懵懵懂懂地抬起头。
她那双黑白分明、水润晶莹的眸子里,显露着满满的疑惑,微红的唇瓣,轻轻开启了一条缝隙,似是很忐忑的问道:“不知道福晋说的是哪一摊?您也知道妾身是个爱清静的,怕是难当重任呀!”
“放心吧,咱们府里的人口少,事情也清闲,保管耽搁不了你养胎的工夫,要是累坏了你,姐姐也心疼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