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尔芙的说法,如果对面开胭脂铺是与炫彩坊良性竞争,她欢迎之至,但是既然对面彩坊先不遵守规矩,她也不需要恪守礼教律法,一把火就足以让乌拉那拉瑞溪的心血毁灭殆尽。
当然,放火什么的太阴损了些,风险也太大,毕竟这街上都是木质结构的建筑,到时候火借风势,一旦控制不住,这一条街上的铺面都会跟着倒霉,兴许还会闹出人命来,她没那么狠,不过她也不会放任彩坊继续这么山寨下去,她不擅长做坏事,她却有黑白两道通吃的好助手白娇童鞋,她随口吩咐一句,白娇自然会将这件事安排得滴水不漏,比如此时光临彩坊的两个小贼。
只见二人身轻如燕,也不见二人有什么大的动作,彩坊库房那扇用生铁打造的厚重库门就已经打开了一条细缝……
细微的烛光下,银灿灿、黄澄澄的金条银锭摆满了铁架子,旁边还有几个精雕细琢的锦盒,里面装着流光溢彩、灿烂夺目的珠翠宝石,墙角位置还有一块块未曾切割出来的原石堆叠成假山模样
……
小贼就两个人,身单力薄,他们舍弃了那些看起来就沉甸甸压死人的原石,也没有动那些金条银锭的主意,按照白娇的吩咐,直接奔着那几个精致的锦盒去了,因为就这几个锦盒的价值就已经超过了这库房里其他所有东西的价值合计。
一盒是打磨得棱角分明的红蓝宝石,这是外洋舶来的东西,价值不高。
一盒如龙眼大小的南珠,这是贵价货儿,颗颗皆是价值连城。
一盒粉蓝紫色齐聚的碧玺块儿,通透无暇、流光溢彩,虽比不得珍珠名贵,却也是价值不菲,收入囊中。
再瞧瞧旁边,还有两个比较小的锦盒里,装着如凝脂般的羊脂美玉,两个小贼都认出来了,这是彩坊摆在堂中的那两件镇店之宝的玉雕盆景,一件稍小些的是镂雕五福捧寿的摆件,另一个稍大些的是镂雕的蝶嬉百花香薰炉,别看这两件东西,小的不过才巴掌大,大的也不过是一尺见方,但是价值却是这库房里最贵重的,即便是两个小毛贼这样做无本买卖的人将这两件东西装进包袱袋子的时候,也不免多了几分小心翼翼的感觉。
除这些外,装着玛瑙、砗磲、翡翠、琉璃等各类宝石的锦盒,他们也没有放过,一股脑地装进一人深的厚布口袋里后,又分别往衣襟内兜里塞了两根金灿灿的金条,转头将那些成品首饰都搜刮一空,这才恶趣味地用烧得发黑的火折子在白墙上留下了几个歪七扭八的大字妙手空空和尚到此一游。
做完了这些事儿,两人将装满宝贝的口袋放在了库房门口,转头回到库房里,将自个儿留下的脚印擦拭干净,又将带来的烈酒洒遍库房的每个角落,尤其是他二人停留最多的铁架子前,两人这才相视一笑,动作灵巧地钻出了库门,背着沉甸甸的大口袋,大摇大摆地从彩坊的正门走了。
街角位置,有一顶停在那里多时的小轿。
这也是他二人的作案工具之一,专门请老木匠精心打造,瞧着和寻常轿子一样,分量却轻巧许多,他们将背后背着的大口袋往轿子里一塞,动作利落地抬起轿子就往外城走去。
别以为做小偷容易,但凡计划不到、顾虑不周,在京城这种首善之区犯事,还不等他们脱险就已经被街上那些巡城的兵丁抓着了,旁的不说,只说他二人这抬轿工夫就足足练了有小半年,除此之外,他们这穿着打扮都是和那些轿夫一般无二,仅仅是颜色稍深些,经年的老轿夫都会将他们认作同行,二人就这样抬着装满宝贝的小轿从外城最热闹的八大胡同里兜了一圈,路上又故意多转了几圈,这才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了他们临时租住的小院里。
回到院里,二人扛着沉甸甸的大口袋回到大北屋里坐定,也不多言语,连桌上的烛台都没有点,就着窗外不甚明亮的月光,细细清点着口袋里的东西,直到二人将这些东西的数目清点完毕,又统统都塞到没人住的西屋炕洞里藏好,其中一人才回到东屋里点起了烛台,另一人则去外面打了清水来,开始洗去脸上的伪装。
去掉脸上的伪装,二人的年纪,皆是不过二十岁。
之前去外面打水的那人盘坐在炕梢位置,浑身放松地倚着漆色斑驳的炕柜,带着几分憧憬的开腔道:“大哥,咱们干完了这一票,也该收山过好日子去了吧!”
“还要再等等,老二,你也打听过吧,那彩坊的东家可是咱们惹不起的大人物,咱们虽说不是将彩坊搬空了,但是也足以让那大人物伤筋动骨了,那大人物能这么善罢甘休,肯定得下工夫寻找,保险起见,咱们还是安安分分地做些日子的轿夫吧,等熬过这段时间,咱们就可以带着这些个宝贝去找雇主交差了!”躺在炕头,枕着被褥就这样和衣躺着的大哥闻言,坐正身子,苦着脸道。
小心驶得万年船。
两兄弟能走到今个儿不被人抓住马脚,最大的优点就是小心谨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