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次尔芙有些高看了四爷对乌雅赫赫的重视程度了。
四爷透过糊着细纱的花棱窗,瞧瞧床上和纸片没太大区别的乌雅赫赫,便将目光收了回来,既没有惊讶之色,也没有心疼之态,只是很淡然平静的问道:“之前太医那边儿不是说乌雅格格的胎像很好么,怎么突然会变成这样了,还有她身边的宫婢都没有发现不对劲的地方么?”
“是阿,我也很疑惑。
小宫女是一问三不知,说是之前乌雅格格的身体都是秋雨楼的管事嬷嬷吴嬷嬷在照顾着,我又问起吴嬷嬷的去向,结果就发现吴嬷嬷已经不在府里了。
现在唯一可以肯定的就是在今天乌雅格格晕倒之前,乌雅格格的气色,虽然不算太好,却也不是太坏,总之就是挺正常的,不然这些人也不敢一直瞒着不报上来。”尔芙扁扁嘴儿,轻声回答道。
她也很困惑、很不解。
依她看,就乌雅格格这脸色,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出有问题来,但是这些宫女却说乌雅格格之前一直都挺正常的,脸色如常,便是声量瘦些,她们也没有多想,因为乌雅格格有孕以后,这胃口就不是特别好,但是有上好的补品补着,也不怕营养跟不上,所以就出现了今个儿这一出。
乌雅格格夜里起身如厕的时候,竟然在净室里晕倒了。
四爷也知道尔芙对此时怕是了解不多,倒是也没有继续追问,正好孟医士也已经收回搭在乌雅格格腕间的手,看意思是准备研墨开方了,他交代尔芙继续派人找吴嬷嬷,自个儿则直接迈步进去找孟医士问话了。
出于避嫌的心里,尔芙没有进去,而是就站在廊下,命诗兰将秋雨楼上下当差的宫婢仆妇,乃至于做洒扫的粗使太监都叫到跟前来,又命人引路到了吴嬷嬷的住所,直接过去搜屋子了。
吴嬷嬷是秋雨楼的管事嬷嬷,又是乌雅格格昔日的奶嬷嬷,地位颇高,住处是旁边厢房的一处单间,尔芙瞧着房间里的摆设和丢得满地的衣袍,无语地摇摇头道:“让人仔细查查,估计也没有什么有用的东西了。”
这已经是尔芙第二次来到吴嬷嬷的房间里了。
上次过来的时候,还是吴嬷嬷被杖责请太医的时候。
那时,这处房间里的摆设考究、雅致,件件稀罕,不比秋雨楼主楼里的摆设差。
而现在呢……
昔日博古架上的羊脂玉雕山子,已经不见了。
昔日架子床边的那尊巴掌大的珐琅彩三足金蟾含珠的香炉,已经不见了。
昔日窗边妆台上的镶螺钿嵌鎏金包角的妆匣,也已经不见了。
用一句话来概括,那就是这房间里的值钱东西都不见了,剩下的都是搬不走、扛不动的大件家具和府里提供给婢仆的制式袍服。
少时片刻,诗兰就领人将房间里搜了个底朝天,果然收获很少。
不过即便如此,诗兰还是将一些比较可疑的东西都送到了尔芙的跟前儿。
一个还有半盒暗褐色膏状物的小盒,一个小心翼翼藏在床脚内侧的香料盒子,还有几张泛着苦涩药味的油纸,看起来是曾经包过药材,不然不会留下这么大的一股药味,除此之外,还有一个绣着桃花瓣的荷包,里面还残存着些许粉末。
“等孟医士出来,你拿着这些东西过去问问。”尔芙挨着个的拿在手里瞧了瞧,也瞧不出个所以然来,又重新都放回到了托盘上,低声吩咐道。
说完,她就率先走出了厢房,回到了秋雨楼主楼前的台阶上。
秋雨楼主楼堂屋里坐着的四爷瞧见尔芙的身影,便将她叫了进来,他瞧瞧尔芙,面露可惜地摇摇头道:“按照孟医士的说法,乌雅格格这胎儿有极大可能是要保不住了,现在他开的药方就是些固本安胎的方子,具体情况就看梁太医和胡太医的诊断了。”
说着,他又问了问尔芙那边的情况。
别看他刚刚没在外面,但是外面的动静,也瞒不过他的耳朵,尔芙领人过去搜查吴嬷嬷房间的事,他早就知道了。
尔芙闻言,也不知道是该欢喜才好,还是该同情乌雅格格才好,但是她心里还是隐隐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她生怕自个儿控制不住自个儿的情绪,所以并没有答话,只是对着还在廊下等候的诗兰招招手,示意诗兰将托盘送到了四爷的跟前儿。
托盘上,还是那些东西。
四爷比尔芙的见识多些,倒是能认出亮眼,比如那个绣着桃花瓣的荷包里是一些珍珠粉末,比如那个被吴嬷嬷小心翼翼藏在床脚内侧的香料盒子里是有安神效果的香料,但是那盒暗褐色的膏状物和那几张泛着苦涩药味的纸曾包过什么药材,他也是认不出是什么东西了。
“孟医士,你过来瞧瞧这些都是什么。”他抬头对着下首绣墩上坐着的孟医士,招呼道。
为了更好的照顾乌雅格格的身体,孟医士开过方子就没有走,一直留在秋雨楼里。
不过当孟医士瞧清楚托盘上的东西,他就有些后悔自个儿为什么不早些离开了。
香料和珍珠粉末,单看都没有什么问题,但是掺和在一块焚烧,便会形成一种致人昏昏欲睡的气体,健康无忧的人闻到,也就是犯困而已,所以只能算作是一种强效的安神香,但是乌雅格格本就有孕,正是贪睡的时候,要是再在房间里焚烧这种香料,问题就有些严重了。
好在于身体并无大碍,也就是精神差些,整日里昏昏沉沉的没精神而已。
旁边那两种四爷认不出来的东西,那几张曾经包过药材的油纸,仅仅凭借上面残存的味道,孟太医也分辨不出都是什么药材,但是他仅能辨别出来的几样药材味道,也可以判断就是一些安神汤药的药材。
至于最后一样,这就有些问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