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的身份能够得到苍妄的亲口承认,曼沙着实是受宠若惊,她从来就不是一个野心勃勃的女子,并没有对这个王位有太多的留恋。
虽然她在看见苍妄的那一瞬的确是震惊不已,但那是出于喜悦的震惊,可以说在她和所有的修罗子民一样,打心眼里认定只有苍妄才是修罗界唯一的王。所以面对苍妄的归来她不仅没有失落,反而是十分的欣喜。
非要说有什么感觉怪异的地方,那便是他们之间过去的那一段所谓的母子缘分。
自打曼沙知道了苍无念的真正身份之后,她才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自己尚未出阁便会身怀有孕,而且这一孕就是八年有余原来,他们根本就没有血脉的联系,她只是十分幸运的成为了修罗王苍妄重修肉身的母体。
可道理虽是如此,但是只要一想到这位永远只能让人仰视的修罗王在自己的眼里从一个软糯糯的小娃娃一点一点的长成一个小小少年,她的心里便难以遏制的产生一丝奇异的感觉。
这大概,便是身为女子与生俱来的母性吧。
见曼沙一脸错愕甚至有些不知该如何自持的模样,苍妄忽然对她眨了一下眼睛,将她往边上拉了几步,小声说道:“就当帮我个忙呗,给我一个能和心上人隐居山林的机会吧!”
无论是过去的苍妄还是幼时的苍无念,曼沙从来都没有在这个男子的脸上见到过这般略显顽皮的神情,她愣愣的盯着男子的脸看了半晌,终于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大概是感觉自己有些失态,曼沙又急忙憋住了笑意,一张美艳的脸蛋瞬间憋得通红。
苍妄无奈的耸了耸肩,“想笑就笑出来吧,反正这里也没外人。”
曼沙抬手捂着嘴,尽可能不太张扬的笑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说道:“既然王上有求于臣下,那……臣下便却之不恭了。”
苍妄清了清嗓子,一脸正色的纠正道:“你现在应该自称‘本王’。”
曼沙幽怨的瞥了他一眼,“这世上有几个人敢在你的面前自称‘本王’的?你就莫要再为难我了。”
苍妄想了想,点头道:“好吧,那……你我便还当做亲人处之,就像我与如月那般。”
听见苍妄提及了自己的名字,安如月一步跳到了苍妄的身后,笑盈盈的问道:“王上唤我何事啊?”
苍妄回头就给照着她的脑门弹了一下,沉声道:“不许再唤我‘王上’,从今往后你们的王上只有曼沙一个。”
安如月委屈的揉了揉脑门,嘟哝道:“知道了啦。我现在算是弄明白青辞为什么老喜欢欺负我的脸了,原来都是从你这里学来的。”
就在苍妄与修罗界几个颇有渊源的女子谈天之时,风湮那头也已经和惠姑几人交谈了起来。
说起来在场最能体会曼沙复杂心情的必然非惠姑莫属了,虽然当年的画倾城不是惠姑所出,但是她对画倾城的感情却和母女没有什么两样。
同样是看着一个小小的奶娃娃在自己的眼中一点一点的长大,结果忽然间摇身一变就成了自己做梦都不敢奢望能够见上一面的洛河神女。
是以此时的惠姑在看见风湮的时候也是心中忐忑又有些怪异,不知该如何自持。
然而风湮在经历了这么多变故之后却是和苍妄一样,几乎将世间的许多纠葛都看开了,同时也接受了那些曾经的自己不会去触碰和经营的感情。
就见风湮浅笑着对几人说道:“我知道你们心中还有拘谨,不过我们之间无需介意身份和地位,在我的心里,你们永远都是我的亲人。那一份属于画倾城的宝贵的感情,我永远都会记得的。”
听得风湮如此说,惠姑便立刻忍不住热泪盈眶,她本就是个凡人,只是因为体内有仙根才比最普通的凡人寿元更加绵长。
可是说到底她的资质并非上佳,所以这两百多年过去,她早已不是当初那个俏丽的青衣少女了。如今的她虽不至于两鬓斑白,但岁月还是在她的眼角勾勒出了一些淡淡的皱纹,她看上去已经是寻常凡人人到中年的模样了。
惠姑激动的拉起了风湮的手,有些哽咽的说道:“那……我还可以像从前那般唤你‘画儿’吗?”
风湮欣然一笑,答道:“当然,只要你们愿意,我会是你们永远的画儿。”
听风湮这么一说,不仅是惠姑,君家三兄弟也是激动非常。尤其是苏白,他是他们当中唯一一个没有仙根的凡人,只是当年得了祖上的机缘才有幸生在画族,习得一些粗浅的仙法道术。
如今的他早已如同曾经的百里笙一般,成了一个垂垂老矣的年迈老者,或许再要不了几年他就要魂归黄泉了。能够在有生之年见证风湮与苍妄的结合,对于他而言无疑是一份幸运。
风湮自然也注意到了苏白的变化,除了感慨岁月对凡人的无情,她也替对方感到欣慰。因为苏白这一生与她和苍妄有些渊源,沾染了一些本不可能属于一个凡人的福泽,所以他来生不出意外的话,定然会投身为一个根骨上佳的修仙奇才。
至于能不能如同宁霖那般顺利飞升,那便要看他的造化了。
气氛很快融洽了起来。今夜,风湮和苍妄不是受众生顶礼膜拜高高在上的洛河神女与修罗王,他们只是一对平凡的新婚夫妻。
他们拜谢苍天,拜谢大地,拜谢宾客,他们怀着一颗感恩的心,许下永世不相离的诺言。
这个简单但充满温情的新婚喜宴一直持续到子夜,大部分宾客都喝得烂醉如泥,然后被风湮和苍妄就地安排在小茅屋中歇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