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修远却置若罔闻，目光落在了即将离去的老人身上。</p>
“踏尘者夸切·乌陶斯的唯一眷者，果然是终极腐朽之使者，无序崩毁之门徒。”</p>
他一脸惊叹，惊叹于目睹外神·姆西斯哈之外的时间力量。</p>
“夸切乌陶斯，他是谁？”老人诧异的看向宁修远。</p>
他仅仅是惊讶宁修远的话，而非他的出场方式。</p>
漫长岁月令他见多了诡谲和奇异，但所有奇异终将倒在他脚尖之前。</p>
“谁？呵呵，馈赠你时间、死亡和崩毁的伟大存在。”宁修远摇头轻笑。</p>
“夸切·乌陶斯？听起来这只是一个人的名字？第一个兄弟？还是第二兄弟？”老人问道。</p>
“他们是一个整体！”宁修远道，心中蓦然想起克苏鲁的三道化身。</p>
“不可能！”</p>
老人摇头，浑浊眸子微移，看向宁修远左肩：</p>
“瞧，第一兄弟已经出现在你身后！年轻人，听我一句忠告，赶紧离开吧，否则眼前这崩毁的世界，便是你最终的宿命。”</p>
此时大厅里，躺满衰败腐朽的残躯，年轻的气若游丝，衰老的已经死亡风化。</p>
足以抵御核打击的钢筋混泥土，也悄然开裂，崩坏如尘的细沙，从中潺潺流出，俄而又化为青烟，袅袅散去，好似时间的蒸发。</p>
“…主啊…救救…我……”</p>
艾略特再次恳请主的救赎，此时的他，已经油尽灯枯。</p>
趴在地上的胸口几乎不见起伏，他甚至连蠕动唇舌的力量都尽数丧失，只有浑浊双眸，微微扩大，努力目睹主的身姿，祈求宽恕。</p>
真实之人终于将怜悯的目光，落在他身上。</p>
“我在梦里见过你，我的祈祷者！很遗憾，施加于你身上的诅咒不是疾病，这是时间的背弃，我无法救你。”</p>
疾病欺诈者具有欺诈一切疾病的能力！</p>
理论上，也能对抗踏尘者唯一眷者带来的崩毁。</p>
可惜，艾略特接触老人的时间太长了，想要治疗，只有进行永生欺诈，通过永生对抗时间的背叛！</p>
宁修远虽然服用了高位特性，拥有媲美半神的力量，但终究仅仅是媲美，而非半神。</p>
因此距离欺诈永生，尚差一线。</p>
便是这一线，便是天堑。</p>
不想，听闻神言的艾略特，浑浊双眸却在这一刻骤然亮了起来！</p>
伟大的主，竟然看向了他，用温暖灵魂的语言垂怜着他卑劣的生命。</p>
无法言喻的力量，从他体内涌出。</p>
他感觉好多了。</p>
“主啊，我卑劣肮脏的身躯，不值得祢的自责伤心，是我主动接触恶魔，遭受痛苦诅咒！我恳求祢结束我的生命，在祢的荣光下。”</p>
艾略特是如此的虔诚，那份虔诚，甚至令奄奄一息的异端——契布曼，遍体生寒！</p>
宁修远沉默了。</p>
他终于明白蟾之神撒托古亚对信徒的漫不经心。</p>
蝼蚁，终究是蝼蚁。</p>
心中想着，他却抬起右手，轻轻一点艾略特的额头。</p>
刹那间，艾略特彷如逆转时空，干枯的身体骤然充盈起来，浑浊双眸逐渐清明，只有那腐朽的衣衫，无法挽回风化的命运，在健康体魄下化为尘埃。</p>
老祖宗说过，方法总比困难多。</p>
拯救艾略特，对宁修远来说方法有很多，以暴君定义死亡；以命运之蛇替换命格；以交易置换生命……太多太多。</p>
区别是代价多寡，以及……想不想救。</p>
这一刻，如坠深渊的契布曼，呆呆的看着恢复健康的体魄，甚至比之前还要年轻强壮的艾略特博士，内心激颤而叹息起来。</p>
阿瑟斯这就是你的预谋吗？</p>
——在极致的绝望中，拯救众生？</p>
好吧，我得承认，你成功了。</p>
在死亡侵蚀灵魂之前，没人还能保持理性，这是卑劣夏虫的可悲和无奈。</p>
“救我……”</p>
契布曼终于放弃了尊严，努力挤压着肺叶，发出哀求。</p>
与此同时，无处可去的老人，更是激动得浑身颤抖起来。</p>
这是他悠久人生中，第一次看到有人能够逆转时空，让遭受他崩坏诅咒之人，恢复健康。</p>
他激动得嘴唇颤抖！</p>
不料，在狂喜中，惊骇之色涌上面孔，将他苍老脸庞扭曲。</p>
“快跑！我、我听到了第二兄弟的脚步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