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可能是一个孩子随之欢笑，一只阳光下的猫咪随之跳跃，一尾水底的鱼从此有了爱恋……</p>
这些改变又会怎样反馈到蝴蝶身上呢？</p>
蝴蝶并不自知。</p>
他只是努力的扇动翅膀，以图不负庄周一梦。</p>
然则，庄周知否？</p>
扯远了，回到眼前。</p>
郑宏听到那名下属的质问，沉默了半晌，随即闷闷的道：“彼辈欲坏吾名节，不杀何为？”</p>
那名下属听到他这话，却不由嗤笑，“名节，都尉乃是秦臣，却叛秦而投齐，有何名节可言？”</p>
郑宏闻言脸色连连变幻，随即有些狰狞的道：“世子礼遇于吾，知遇之恩，吾以死报之有何不可。</p>
而彼辈竟然要害世子，吾杀之，何负汝等？”</p>
说到这里，不光那几人，就是在场其他人都禁不住摇头。</p>
在场唯一真正的儒生宁浊都忍不住叹息道：“既然汝欲报知遇之恩，恐怕其人害那伪齐王世子，便可以杀之。</p>
那么这几位欲报父母之孝，妻妾之义，子女之仁，拿汝来恕死有和不可？汝有何怨哉？</p>
再则，汝欲以死相报，正当一死方才求仁得仁，复有何怨哉？”</p>
老先生不愧是清谈高手，言语大家。</p>
一个有何不可，两个有何怨哉，瞬间把郑宏问的瞠目结舌，无言以对。</p>
半晌忽然悲叹一声，“老先生所言甚是，吾既然可以以旁人性命成全吾之信义，其他人以吾性命求取活命，得有生之年以报父母妻儿，自然亦无不可。</p>
如此，罪臣无怨也！”</p>
“都尉！”</p>
郑宏此言一出，那几人反而倒是忍不住闻言失声。</p>
赵信看着这个郑宏，心中一时倒是不知道说什么。</p>
片刻才问道：“到如今，你后悔吗？给你一个机会，你可愿将功赎罪。”</p>
郑宏闻言沉默片刻，随即点点头，然后又摇摇头道：“罪臣后悔了，识人不明一至于此，几乎忘了罪臣自己也有父母妻儿，实在后悔。</p>
然则吾若不死，无言见小张德，更无颜见陛下，因为陛下不曾负臣，是臣负陛下。</p>
因此臣只求一死！”</p>
赵信略略无语，半晌点点头，“好吧，既然如此，朕成全你，也一并恕你父母妻儿并族中老小不死。</p>
贬为庶民，田产留五十亩，房产留一座，其余充公！</p>
你可有话说？”</p>
郑宏闻言一时神色复杂，忽然听见下面有人痛哭，回头看去只见跪倒一片，便知皆是自己族人。</p>
半晌颤抖的跪伏在地，“罪臣谢陛下天恩，无话可说！”</p>
这般情景，众人见了都禁不住一阵叹息。</p>
但是这有什么话说呢。</p>
一户比两千石的世家自此没落，但是男不充军，女不官卖，甚至不作罪囚论处，这已经是无上的恩德了。</p>
而且这是他自己的选择。</p>
求仁得仁，有何怨哉？</p>
只是赵信心中都有些复杂，也不知道是欣慰他做出了这样的选择，还是遗憾他做出了这样的选择。</p>
更没办法从道德或者人性的层面去谴责他。</p>
因为这就是这个时代的人。</p>
这个时代相对有节操的人。</p>
以后他还要面对很多这样的人，甚至要杀很多这样的人，因为这些人挡了他的路！</p>
或者是没有跟上他的脚步。</p>
但当他的目光移到另一些人身上的时候，却变得冷冽起来。</p>
嘴角却泛起了笑意，淡淡的道：“郑宏，在那之前，你既然无怨，那么就帮朕做一件事，你看看这些人，他们说他们冤枉，你替朕看看他们可有冤枉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