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络绎不绝，人头涌动的建康城内的全民狂欢还在热烈进行中。</p>
一群人走在街上，时进时停，好像在观赏着五颜六色的花灯。</p>
但真正赏灯玩乐的却只有中间的一男一女，外围的汉子虽是便装，身上却散发着威严气息，令人不敢直视。</p>
晋元帝驻足于一处店铺所设的灯谜处，仰头捋须，看着灯谜，不由得微微一笑，说道：“阿荀来看，这谜语甚是有趣。”</p>
带着纱巾的荀氏移步上前，抬头看了看，也笑着颌首，说道：“确实有趣。不知老爷可猜出来了？”</p>
本来她是没有资格出宫的，只是一个宫女。那么多妃嫔没选，反而选了她，这里面绝大多数是因为她有个好儿子——司马绍。</p>
虽然有父皇的恩准，随他微服赏灯。</p>
可该有的遮掩还是不能少，荀氏可不是那种不知轻重、恃宠放纵的女人。</p>
晋元帝呵呵一笑，伸手指了指店铺的牌匾，说道：“这可是绍儿的铺子，卖火锅和烤鸭，据说过年期间还有诸多奇巧物件，建康城内只此一家。”</p>
荀氏很是惊讶，她还真不知道这事。</p>
可很快就恢复了淡静，笑道：“老爷怎地如此了解，妾身却是一点不知。”</p>
晋元帝笑着说道：“看那店铺的楹联，还有这灯谜的笔迹，应是能看出是何人所写吧？”</p>
荀氏仔细端详之下，不由得笑道：“妾身未及细瞅，这不是绍儿的笔迹吗？”</p>
“堆金积玉无双美，聚宝藏珍第一家。”晋元帝诵念着楹联，微微颌首，笑道：“寓意不错，辞句也好，就是这口气大了些。”</p>
荀氏呵呵一笑，说道：“聚宝藏珍第一家，确是招摇了。”</p>
说着，她仰头看着灯谜，岔开话题，说道：“难道这谜语也是绍儿所出？依这楹联的格式，倒是很像。”</p>
“写楹联嘛，自是绍儿的拿手。”晋元帝也把注意力集中到谜语上，“口中含玉确如玉台下有心实无心，嗯，倒是很有意思。”</p>
荀氏不由得捂嘴失笑。</p>
晋元帝看了爱妃一眼，苦笑着摇了摇头，也拿司马绍没有办法。</p>
“老爷，妾身猜出了谜题。”荀氏笑着说道：“谜题是一个字。”</p>
晋元帝微一沉吟，笑着点头，说道：“我也猜出来了，乃是国家的国。”</p>
荀氏笑了两声，连连点头。</p>
“我猜得可对？”晋元帝伸手唤过一个伙计，开口问道。</p>
“客官猜对了。”</p>
伙计是个精明的，看这帮人占着这摊，别人都进不来，便知不是寻常人物，满脸堆笑地说道：“这里陈列的便是奖品，客官可任取一样。”</p>
“只能取一样儿啊！”晋元帝示意荀氏上前挑选，却故意调侃道：“听说这铺子日进斗金，怎这奖品如此小气。”</p>
伙计笑着解释道：“客官有所不知，我家这灯谜的奖励是翻倍的。猜中一个给一个奖品，猜中第二个便给两个，猜中第三个便是四个，以此类堆。”</p>
哦，晋元帝立时有了兴致，笑道：“这倒新鲜，怪不得只四个灯谜，却有如此多的奖品。待我再来猜谜，把你家的奖品拿走大半。”</p>
“老爷威武。”荀氏凑趣般地赞上一句，伸手从奖品中拿了一个瓷制的小玩具，仔细端详，笑道：“这是猪嘛，怎地这个模样儿？”</p>
二师兄你不认识吧，穿上衣服就是不一样。</p>
若是司马绍在，少不得又得解释一番。</p>
晋元帝看了一眼，也觉这东西怪异，自知是司马绍搞出来的，不由得摇了摇头，继续看灯谜，霍然开朗，笑道：“日落香残，免去凡心一点。炉熄火尽，务把意马牢栓。”</p>
“想必是驴吧。”</p>
“客官着实厉害。”伙计恭维着，请荀氏再选奖品。</p>
晋元帝心中得意，在女人面前显摆是男人的共性，他再看第三个灯谜，却皱起了眉头。</p>
“白蛇过江头顶一轮红日，青龙挂壁身披万点金星。打两物。”</p>
晋元帝开始捋胡须了，这是个什么，甚是奇特！</p>
琢磨半晌，晋元帝摇了摇头，再看第四个：黑不是，白不是，红黄更不是，和狐狸猫狗彷佛，既非家畜，又非野兽。诗也有，词也有，论语上也有，对东西南北模糊，虽是短品，却是妙文。打两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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荀氏也款步走到晋元帝身旁，看着这两题也颇头疼，关键是对联谜语在晋朝根本没有，不懂其中窍门，未经专门训练，自然是不容易想到的。</p>
“此对甚难。”晋元帝摇了摇头。</p>
荀氏苦笑了一下，说道：“妾身也想不出。”</p>
停顿了一下，她说道：“改日问问绍儿，怎地净出这奇怪的谜题。”</p>
猜不出灯谜却也不丢人，谁能保证是猜谜小能手呢！</p>
荀氏这般说，也是为晋元帝面子上好看。</p>
晋元帝点了点头，正待要走，便听见不远处大呼小叫的声音，这声音好像还很熟悉。</p>
“我家殿下的谜语最厉害，猜中一个两个不稀奇，猜出三个就了不得，但要四个全猜出，定然是世间奇才。”侍女楠儿边走边吹嘘。</p>
“真的嘛？”庾文君牵着司马绍的手，另一只手上晃着好看的灯笼，笑道：“猜不出来也没关系，看啥好就拿呗！”</p>
寻阳被庾文君拉着小手，也咯咯地笑了起来，说道：“我要多拿，回到宫里慢慢玩儿。”</p>
司马绍不以为然，那些东西他有的是，可却不是什么都往宫里送。可他觉得很一般，别人却可能觉得新奇好玩儿。</p>
张军等人手里也提着灯笼，或是猜谜赢的，或是从别家摊贩买来的，收获颇丰，也更是趾高气扬。</p>
可很快，他们就撞到了铁板上，看见是皇家侍卫挡着路，立刻蔫了。</p>
傻子也知道这些皇家侍卫不在宫中值宿，身着便装成群结队是在保护谁了。</p>
侍卫们稍微让开了些缝隙，不是让这帮人通过，而是要让父皇看清是谁。</p>
咦？！寻阳瞪大了眼睛，灯火通明下，那不是父皇嘛，穿着便装也认识呀！</p>
司马绍也看见了，稍许的愣怔进后，赶忙提醒寻阳，“父皇在微服私访，不想暴露身份，可不能乱叫。”</p>
庾文君眨巴着眼睛，疑惑地问道：“那要叫什么呢？”</p>
“我们叫一块叫他们老爷夫人。”</p>
司马绍嘿嘿一笑，说道：“嗯，我们一块过去。”</p>
寻阳和庾文君答应一声，拉起小手便向里面走去。</p>
别人都得拦着，这三位自是例外。</p>
侍卫们退了退，让出一条通路来。</p>
“老爷。”寻阳叫出口，却是忍不住的笑。</p>
庾文君没看到寻阳在笑，还一本正经地奔过去脆声道：“老爷。”</p>
晋元帝看到爱女，不由得面带笑容，听到这称呼，更是笑得畅快，问道：“玩儿得可开心？怎地不坐车？”</p>
“在车里看不清楚。”寻阳揪揪父皇的胡子，笑道：“在外面边走边玩儿，一点了不冷。”</p>
“见过老爷。”说完又转身向着荀氏一揖，“见过夫人。”</p>
荀氏捂嘴一笑，嗔道：“搞怪。”</p>
晋元帝倒不觉得刺耳，既没暴露身份，自是他所希望的，便笑着说道：“你店铺这灯谜好生怪异，倒把某难住了。”</p>
司马绍呵呵一笑，上前站在灯下，对着伙计摆手道：“这里暂不用你，且退远些。”</p>
伙计认出了司马绍，赶忙作揖施礼，麻溜地退出很远。</p>
司马绍这才转过身来，对晋元帝笑着说道：“父皇勿要见怪，这灯谜是儿臣瞎出的，只是图个好玩儿，却没甚道理。”</p>
荀氏伸手指着前两个灯谜说道：“这两个嘛，很雅致，倒是不难猜。这第三个和第四个，却是想不出。”</p>
司马绍咧了咧嘴，嘿嘿笑道：“这第三个就是瞎闹，越有才识的越是猜不出。”</p>
“说说看，这第三个谜题到底是个什么？”</p>
晋元帝觉得司马绍的这个说法倒是新鲜，难道粗鄙的贩夫走卒倒能猜出来？</p>
司马绍实在有些不好意思，但也不能不说，便有些嗫嚅地说道：“油灯和秤。”</p>
什么？！晋元帝当时就愣住了，这也算个灯谜？</p>
可要说不是，又找不到什么说辞。</p>
“嘻嘻。”寻阳欢快地笑了起来，觉得这灯谜真有意思。</p>
荀氏也怔住了，被寻阳这么一笑，又清醒过来，笑斥道：“胡闹，哪有这么出灯谜的？”</p>
司马绍挠着头，嘿然不语。</p>
就图一乐呵，谁知道让你们看见了呢？</p>
晋元帝又生气又好笑，拉着脸一指最后一个灯谜，没好气地说道：“那这个呢，也是瞎编的？”</p>
“那倒不是。”司马绍赶忙辩白，说道：“这个对联其实很有意思。”</p>
“那你好好说说，我还不是很明白这对联的规矩呢！”荀氏赶紧接话，也是不让晋元帝发火。</p>
司马绍说道：“这个对联，其实很简单，谜题就是上联“猜”，下联“谜”。”</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