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家,我赶紧去胡大娘那儿接妹妹。说了几句话后,正要走,胡大娘喊住我说:“桃叶,我一向当你是我自己的女儿一样。所以,有些话,虽然很难开口,我还是想跟你讲讲。”
我已经猜到她要说什么了,笑着站住道:“大娘,有什么话您尽管说,我们之间,还有什么难开口的呢。”
“好,既然你这样说,那我就问了。你老实告诉大娘,你昨晚去哪儿了?”
她的眼睛里,没有猎奇,只有担忧。
我知道她是真关心我的,就像女儿已长大的娘,见女儿通宵未归,越想越后怕,唯恐女儿在外面吃亏上当。
可是,我却踌躇了。“大娘,我不是不告诉你,只是这事说来话长,不是三言两语说得清的。”
胡大娘拍了拍身边的椅子说:“话长就慢慢说。你别站着,坐到火盆边来,等会就在我这儿吃饭。你一个回去生火做饭也麻烦。”
我还要说什么,胡大娘已经起身关上了门,然后伸手接过桃根,率先在火盆边坐了下来。
我没办法,只好过去挨着她坐下。
这件事,因为事关六殿下,我本来不打算详细告诉她的。我讲给她听,她又帮不忙,何苦让她白白着急?可是现在看她那架势,一副打定主意要刨根问底的样子,看来今天是蒙混不过去了。
于是我把认识六殿下以来发生的事,以及这次进宫的始末,都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她,
胡大娘听了。却并没有表示惊讶。
我反而诧异地问:“六殿下来我这儿的事。大娘都知道吗?”
“知道他来过。我年纪大了,晚上睡得浅,你那边有一点动静就会听到。还有延熙,他喜欢你,这你也肯定知道,你那边有什么事他当然最关心了。”
这是胡大娘第一次这么明确地跟我提起胡二哥对我地心意,知子莫若母,一点一滴她都看在眼里。作为一个母亲,她心里,肯定也为儿子难过吧。
而我。无意中伤了别人地心而不自知,还自以为是个知恩投报、善良体贴的好女孩呢。
我低下头,愧疚无比地说:“大娘,我……”
我什么呢?对不起你?对不起胡二哥?这样的道歉未免太虚伪。因为如果真的知道对不起,那好办啊,对得起就是了。这是只要一句承诺就能解决问题的事。
胡大娘却做了一个让我打住的手势:“桃叶,不要说任何抱歉的话。你已经为我们胡家做得太多了。延熙要不是你步了,他现在还能保有那家店子,全都是你的功劳。我家的生意,其实是你的。我家根本没有舀出一个铜子儿地本钱来。”
我忙表示这事本来就是因为我才惹出来的。理应由我收拾烂摊子。两个人说来说去,又变成了互相道歉感恩了。
最后,话题才转回到我和胡二哥的感情问题上。胡大娘告诉我。那次她要认我做干女儿,其实是胡二哥提议的,胡二哥大概也想借此让自己彻底死心吧。因为,这样一来,我和他就变成了兄妹,完全没可能了。
我又是感佩又是难过,胡二哥实在是个难得的好男人,这样蘀别人着想。我呐呐地说:“只是这样,真的太难为他了。”
胡大娘说:“也太难为你了,你也是个善良地好孩子。那时候你不应允,就是怕延熙多心,以为你急于摆脱他对不对?“
既然话都说得这么明白了,我也不用再隐瞒,故而轻轻点了点头。
胡大娘拍着我的手说:“真是好孩子,你放心,延熙早就想通了。”
我眼睛里又有点酸酸地了。这些话,肯定又是胡二哥跟他娘说,要叫他娘安心,也希望他娘把这话传达给我,好让我安心。
其实,我何尝不明白,感情的事,一旦在心里种下的根,又怎么可能想通?这根本就是自欺欺人的事,很可能一辈子都解不开的。
可怜地胡二哥,可怜地……我。
为什么我不能爱上胡二哥?这样我现存就有了一个世界上最疼我的丈夫和最疼我的婆婆。为什么我要选择那样艰难地路走,要爱上一个我根本就没有资格爱上的人?
正低头感叹着,胡大嫂在外面喊:“娘,开饭了。”
我赶紧去开门。胡大嫂和胡大哥笑吟吟地站在门外,外面的客厅里已经摆上了满满一桌子菜。我笑着问:“今天是什么特殊的日子吗?”
胡大嫂脸孔微微发红,却一连声地说:“不是,不是什么特殊日子,只是大家在一起聚聚。”
“不是啊”,我走过去盯着她的脸问:“那你脸红个什么劲?”
胡大嫂越发眼角眉梢都是掩饰不住的笑意。
看她那个样子,我随口猜道:“今天是你和胡大哥结婚的日子?”
胡大嫂还没答,胡大哥点头道:“还不只呢,今天还是她十七岁的生日。”
“原来你是在生日那天出嫁的呀,那倒也巧了,你父母真会挑日子。”
我打趣着胡大嫂,心里却想着:这个我一直喊大嫂的人原来也只有十七岁,看来,我真的不能这么稀里糊涂地过日子了。对未来,必须有个通盘考虑,甚至必须有个时间表。不然,一旦超过了十八岁,只怕连找丫头的工作都难找了。
单身女子在这个世界上是很难立足的,毕竟,我不像卫夫人那样有雄厚的资产足以保证自己一辈子衣食无忧。
胡大嫂突然问:“桃叶,你的生日是哪一天?”
我轻轻一笑:“我无父无母之人,还过什么生日啊,我早忘了。”
胡大娘眼一瞪:“什么无父无母。我不是你的干妈?你说这话。敢情是咒我?”
她都这样说了,我也就顺势喊了一声:“干妈!都是我说错了话,你就不要跟女儿计较了。”
喊她一声干妈是没什么啦,只是,这话说出来怎么这么别扭啊。
胡大哥和胡大嫂一脸惊喜地问:“妈,你和桃叶什么时候认的?怎么都不跟我们说一声啊。”
胡大娘笑眯眯地说:“就刚刚认地呀,她刚刚不是喊我干妈了?就这时候认地。”
胡大嫂带点歉意地说:“早知道这样,该多做几样菜的。”
我看着满桌的菜肴道:“这么多菜,已经够多了。可惜我也才刚刚回来,没有准备。都没有给干妈扯几块布料做衣服。”
胡大娘拉着我的手坐在她身旁:“傻丫头,认干妈,哪有要干女儿送礼的道理,是干妈要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