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他明显已快到弥留之际，提起最后的精神向白骨家臣莫叔道：“我就是想问问你这个妖邪鬼物，你们是因为人生全无意义，人世间诸多丑恶，才会肇生出来灭世的么？”</p>
莫叔没向他解释，自己不久之前还是个人。略微沉吟片刻，灵魂传音道：“人生有无意义，要靠自己用一生去成就。人世间也善恶美丑夹杂，全凭一念抉择。</p>
你最初的志向并没错，路是你自己选的，也用了一生去坚守。</p>
你老师当年对你所说那番话，应当就是怕你有一天坚持不下去，背弃自己的抉择。</p>
人不忘初心，只是为了成全自己这一生的意义，与别人无关。</p>
所以灭掉渠国的不是妖邪之物，而是因为别人不公，就背弃了一生选择和坚守的你自己。不是么？”</p>
莫叔这话问得极其诛心，孔方节立刻如遭雷击。</p>
他脑海中翻翻滚滚，全都是老师西岩先生当年，略显担忧的临别赠言。和他自己曾经慷慨激昂，信誓旦旦的回应。</p>
不由得嚎啕大哭道：“老师，是方节错了！此生终究没能……。”</p>
哭诉到这里，再无半点声息，他竟然就此逝去。</p>
在场大地神廷众人，不禁面面相觑。</p>
渠国作为大安朝天下最顶尖的大诸侯国之一，没有灭于邪祟异类之手，也没有灭于天外异族之手。反倒是被曾经的忠贞名臣屠戮一空。这其间种种因果牵缠，令人思之怅然若失。</p>
无论过程如何，至少罪魁祸首已死。</p>
当下段舍离安排众人，将所有能找到的尸首，全部焚烧成灰。以免煞气浸润之下，再度变为煞尸作祟。</p>
清理好现场，大地神廷中枢几人，朝与渠国相邻的旎国方向而去。</p>
渠国境内虽然地域广阔，但没有了活人存在，暗世中已全无占领驻守的价值。</p>
沿途段舍离和几人谈到各自初心。毕竟先前莫叔与孔方节临终前那番对话，很像是有感而发，令其他人印象很深。</p>
莫叔的初心很简单，就是竭尽全力守护好，从小待他不薄的宴暖堂段家。至于眼下，真正亲如家人的，就只剩下段舍离和青芽。而守护好宴暖堂段家，也变成了守护好大地神廷。</p>
青芽的初心更简单，只要跟能着十七爷和莫叔便好，随便去哪里，去做什么都无所谓的。</p>
当然，另一个青牙也有她的想法，只是不会当众显露形迹罢了。她的想法也不复杂，偶尔出来吃个人，早晚勾搭十七爷上床，仅此而已。</p>
顾大掌柜当酒楼小伙计时，志向就很明确，这辈子要当个天下有数的好掌柜。眼下酒楼虽然没了，掌柜照样还能干。</p>
大地神廷不卖酒、菜，不接待宾客，但有的是需要人经营运转的事务。所管事情和从前大相径庭，但需要用到的才能还是一样。顾大掌柜没什么不适应，反而有种买卖干大了的感觉。</p>
虞有年的志向，比顾大掌柜更明确。大地神廷宦者令，舍我其谁。</p>
屠娘子都不用说，好厨子甭管走到哪里，照样也会是好厨子。就是暗世里可用的新鲜食材和调料，都变得越来越少，难免让她大伤脑筋。</p>
至于段舍离自己，初世和第二世不用再提，今生志向说起来就一句话：杀光这个时代，来地渊做耗的所有天外异族！</p>
说着并不复杂，想要做到却千难万难。单一个还在睡美容觉的天照绝尊，就够他忙活半辈子的。还别提有没有其他异族大能存在。</p>
……</p>
中枢几人谈笑赶路，沿途倒不寂寞。</p>
顾大掌柜不忘随时收转调度，各区域快速支援分队情况。将其中看来比较特殊的异常，交由段舍离研判。</p>
他们摊子铺的太大，根本没有遇不到异常情况的时候。仅仅这几天积攒下来，便多达二三十处。</p>
段舍离很清楚，他不可能处理好大安朝疆域之内，所有正在发生的异常变故。</p>
七个葫芦八个瓢，每次尽力去做，捡着最大个的按下去就好。</p>
二三十处异常变故中，最紧急一处恰巧就在前方四百多里外，与渠国相邻的旎国境内。</p>
旎国都城附近，有两座相邻小城，鹤城与芦城。</p>
这两座小城都不太大，方圆两三里，容纳五、六万人而已。两城之间有条十来米宽的飘萍河，彼此隔河相对。</p>
旎国都城驻守的太岁诸族，是个大言不惭的懒货。</p>
明明根本没去过那两座小城，却对派去的六支大地神廷小队放言。周边六座小城他都亲自确认过，没有任何异常，尽管放心前去安置。</p>
结果六支小队直接前往，其他四座小城还好，除邪祟异类之外，暂时没发现其他异常。</p>
但鹤城与芦城，却早就被两名绝顶强者各自占据，而且彼此频频攻伐不休。</p>
那两支小队刚刚抵达附近，就被两城势力抓去，当成炮灰送上彼此攻伐的战场。</p>
他们只来得及向区域快速支援分队，发出过一次求援讯息，从此就再也没有了回应。</p>
而当快速支援分队先赶往芦城查探时，竟也被芦城势力抓住，编入了攻伐对岸鹤城的战队。</p>
这是今天一早支援分队被抓住时，紧急向中枢报来的求援讯息。</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