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未蒙蒙亮,营区内的人就开始忙碌起来。
燕紫薇早就醒来,倾耳细听,外面不时传来了吵杂的声音,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却还是继续躺着不动。
闭上眼睛继续假寐,完全不去理会外面的情况。
良久,司书走了进来,见皇后似乎还在睡觉,上前轻轻推醒她。
燕紫薇无奈,睁开眼睛,看着司书。
司书小声说道:“娘娘,今天又启程回宫了。听人说,金帝派了一个和亲的公主来。”
和亲公主?看来这燕宫真的是越来越热闹。
轻皱眉头,燕紫薇还是起身穿衣。
不多时,景帝从帐篷外走了进来。
看着坐在梳妆台前精心打扮的燕紫薇,欲言又止。
燕紫薇从镜子里就看到,假装不知道。
或许是忍耐不住,景帝开了口:“金朝派来和亲的公主,说是许给六弟。”
燕紫薇震了震,是那个李瑞王爷吗?
在记忆里,李瑞对柳凤瑶是百依百顺,由于新皇登基,身为王爷的他就出京回了自己的封地,柳凤瑶也就没有见过他。
后悔吗?凤瑶,错过那么好的人,选择了一个负心的人。燕紫薇心里对柳凤瑶说道,即使知道会没有回音,却还是清楚,对于李瑞,柳凤瑶藏有一份深深的内疚之情。
转头,望着景帝,双目里透着一片清明。
“这是好事,陛下为什么不开心?”声音里带着晨起的慵懒,软软的。
景帝眉头松开,笑着说:“朕怎么会不开心?朕替自己的六弟开心着。”
很虚情假意,燕紫薇在心里评断。
“这些年,六弟迟迟不肯娶妃,朕心里就想,他是否还在挂念着故人?如今金帝派了一个和亲公主,皇后,你说,他要是拒绝,该当如何处置?”温和的语气里带着凌厉的杀气,景帝显然对这个会威胁他的六弟存有一份杀机。
燕紫薇不理会,继续在妆台前打扮。
景帝的目光一直盯着她映在镜子里的脸,似乎想看出点什么。
望着景帝深思的目光,燕紫薇轻笑,“陛下,臣妾和六王爷也是从小一起长大,情分还是有点。不如,让臣妾出面说说。”
景帝闻言,嘴边浮起一抹笑意。
“六弟最听皇后的话,由皇后去说,再好不过。”景帝里笑容里似乎还参杂着一些诡异。
“臣妾能为陛下分忧,是臣妾之幸。”燕紫薇还是维持着波澜不动。
景帝看了一眼司书,司书立马识趣,退了下去。
燕紫薇看着景帝这副摸样,心里还是忍不住叹气。
这个景帝到死恐怕都在算计着别人。
景帝见司书退下去,上前拿起篦子,为燕紫薇轻轻梳理头发。
“朕很久没有替皇后梳头。记得小时候,皇后最喜欢找朕梳头。母妃说,梳头梳头,一梳到白头。看来此言不假。”景帝原本精明的眼睛里,此刻全是盛满了柔情,似乎陷在回忆里。
看着景帝含情脉脉的目光,燕紫薇忍不住恶寒,不是她自虐,而是看惯了景帝的虚伪面目,此刻,见他柔情似水,宛如大情圣,任是谁,也忍不住恶寒。
强压下心头的不适,回头,绽放一个最美丽的笑容。
“很多事情,臣妾都已经忘记了,想不到,陛下还记得这么清楚。”燕紫薇直视着景帝,双目清澈,表情也异常认真。
景帝放下篦子,用手轻轻扶住她的肩头。
“瑶儿,朕知道你怪朕,可是你知道,朕是为了大燕的江山。朕是皇帝,本来就需要广纳嫔妃,这点,你应该要体谅啊。”景帝温言温语。
燕紫薇嗤之以鼻,却没有表现出来。这个景帝很会模糊重点,明明辜负了柳凤瑶,却装着一副情非得已的摸样,虚伪做作的摸样还真是令人恶心。
笑容加深,对着景帝的眼睛,一字一句说道:“臣妾从来没有怪过谁,无论是柳家还是陛下,臣妾都没有怪过。”
景帝似乎不信,极力从燕紫薇的双眸看出一点什么,可惜,他在她的眼睛找不到半点痕迹。
放开手,景帝叹了一口气:“还说没有怪朕,以前你都是喊朕政儿,如今,叫朕是皇上。这不是怪朕,难道还有别的。”
“皇上是万民之主,臣妾身为中宫之主,自然要做个表范。”燕紫薇还是老神在在,她才不信景帝这番鬼话。
景帝的双目射出一道寒光,声音霎时冷了下来。
“皇后不是想做表范吧,恐怕是对朕多有怨恨。”景帝步步紧逼,似乎没有逼出燕紫薇的心里话,很不甘心。
燕紫薇站了起来,盯着景帝的脸,一字一句说:“是皇上要求的,皇上难道忘了当日金銮殿上那番话。皇上说,朕是皇上,不管你是什么人,名字是你可以随便叫的吗?从那天开始,臣妾心里就没有了政儿这两个字,臣妾只知道,你是皇上,你高兴的时候,臣妾就是宠冠六宫的柳后,你不高兴的时候,臣妾还不如一个歌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