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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消逝(2 / 2)

男子站在屋内,视线低垂,看着空气中的纤尘在阳光里飞舞,脑中过滤着一会儿要汇报的内容。这间屋子他一直是过了子时才来,今天一看,屋内竟然不知什么时候摆了一道屏风。窗子仍旧敞开着,冬天的风吹进来有点儿凉意。他想着今年冬天也不知怎么了,竟然一直没有下雪,往年的这个时候……

“你来了?”莫护卫的声音响起,打断了男子的思路。

他抬起头,双手抱拳:“惊蛰见过莫护卫。”

“嗯,昨夜发生的事儿你知道多少?事无巨细一一道来。”

男子将脑中回旋了几遍的话送出双唇:“昨夜北刖镇国将军沐承恩叛变,发兵包围了皇宫。北刖的皇帝昨夜一命归西,太子逃出芷城不知去向,宰相府一夜大火烧得面目全非。”

莫护卫微微一怔,北刖一夜之间易了主,这对他们来说是利还是弊?

“你说宰相府一夜大火?”屏风内传来另一个声音,男子一下子认出就是前两次在屋内的人。虽然他已经不是第一次遇见他,但自从猜出了对方的身份,心头还是十分激动。

他抱拳回道:“是。”

那个声音又问:“里面的人呢?”

“小人不知,但据闻沐承恩今日已经控制了朝堂,大小官员有一大半都是他的羽翼,一些不从的也都被他找了个理由或罢官入狱或抄家处斩,但是唯独不见宰相何墨衍。何墨衍原本位高于沐承恩,沐承恩自恃功高,一直不甘心何墨衍凌驾于他之上。小人猜测,这场大火很有可能就是沐承恩指使人放的。”

莫护卫见屏风内没了声音,看着男子又问:“难道那沐承恩想自己当皇帝?”

“不,四皇子宇文栎娶了他的女儿,三天之后便是他的登基大典。”

“他倒还清楚自己的处境,名不正言不顺,这个皇帝即使夺了来,也坐不安稳。”

莫护卫想了一会儿又问:“沐承恩掌握着北刖的兵权,太子势单力薄,怎么就被他逃出了城?”

“小人听守城的侍卫说,当夜只有留年郡主的马车出城……”

“哈哈哈,好……。”屏风内突然传出了一阵笑声,笑声持续了一会儿又停下。男子诧异地盯着屏风,不明白那人为什么这么高兴。眼睛猛然扫到莫护卫正用严厉的眼神盯着他,他赶忙低下头:“沐承恩下了令不许放任何人通行,当时守城的原是北刖皇帝宠妃的亲弟弟,不知怎么就给留年郡主放行。沐承恩大怒,当晚就把他打入了大牢。”

“如此说来,太子和是留年郡主一起逃出城的?”

“正是,不过沐承恩派了梵霖军四万人马,兵分四路,誓要将他们一网打尽。”

“这是自然,太子对于他们来说终是一个心头大患。”

“莫剑。”屏风内的人忽然叫道。

莫护卫站直了身子,正容道:“公子有何吩咐?”

“马上飞鸽传书,让各处的暗使调集手下死士,我们要在沐承恩之前找到他们。”

“公子,这……公子这样做,恐怕会使暗使的身份暴露,这样一来,这些年的苦心经营就要付诸东流。”

“莫剑,你不用担心。暗使的身份固然不可暴露,可这北刖太子对我们同样重要,或许将来我们还会用得到他也未可知。”

说完,那个声音发出了轻快的笑声,带着一种舍我其谁的霸气,好似在他眼前没有任何障碍,没有任何人会对他说不。

……

天色已经大亮,我挪了挪已经僵硬的身体,换了个坐姿。宇文皓还没有醒,胸口微微起伏,只是双眉还是紧皱着。马车已经连续不断赶了一夜,我的眼睛也睁了一夜。脑袋里昏昏沉沉地想着:爹和宇文皓的爹害死了宇文栎的父皇,现在宇文栎又害死了宇文皓的爹。尚妃曾经是皇后,她恨爹利用她害死了宇文栎的父皇,可她又似乎爱着爹。娘叫尚妃姐姐,好像她们也是早就相识,娘说爹原本是属于尚妃的。既然爹和尚妃两情相悦,那么尚妃为什么又会进宫当了皇后?乱了,乱了,全乱了。

我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血液已经干了,结成块凝在上面,显得十分狰狞。这上面有娘的血,有宇文皓的血……我想起了娘弥留时脸上的笑容,她似乎是开心的,幸福的……是,是幸福,我从没有见过她那样纯粹的笑容,似乎死在爹的怀里就是一件幸福的事。还有爹在火光中静静看着我的眼神,那般决然,却又那么安详,好像早就在等待这一天。一夜之间,我失去了爹娘,哥哥嫂嫂不知下落,连一直陪着我的月若也困在了皇宫里。我想起宇文栎最后看我时的眼神,他恨爹吗?那也恨我吗?他心里竟然有这么多秘密,而我们也竟然从没有察觉。宇文栎做了皇帝,会对我们赶尽杀绝吗?我们将来怎么办呢?北刖已经没有我们的容身之处,我和宇文皓要去哪里?

我撩开车帘:“福伯,咱们这是去哪儿?”

“****,公子吩咐我选最短的路程向风都赶,再有大半天的样子我们就能到边境的蕴州,过了蕴州就是风都境内了。”

“好,辛苦福伯了,您要不要休息会儿?”

“****,我曾经三天三夜连着赶车,累死了两匹马,这根本就算不得什么。”福伯满不在乎地笑说,“好在这马儿不是寻常的马儿,不然怕是早累趴下了。”

我也跟笑起来:“福伯真是好精力。

返身坐回车内,宇文皓已经醒了,脸色依旧苍白,可是眼睛却很亮。

“你醒了?”我扶着他坐起来。

“迟丫头,你一夜没睡?”

“你怎么知道?”

“你两只眼睛又红又肿,定是哭了一夜。”他皱着眉说,“这样不好看,我不喜欢。”

“谁要你喜欢。”

他轻轻握着我的手:“迟丫头,我们去风都,那里都是草原。我们隐姓埋名,再也不回来了好吗?”

“你……不要这个皇位了?”

“一个冰冷的位置,竟然要用人的命去换,当皇上真有那么好吗?每天都有忙不完的事,看着对自己俯首称臣、笑脸相迎的人也许在你转身的时候就会捅你一刀,留在你身边的不是贪图荣华富贵,就是迫于你的威慑力。这样的一个位置,我为什么要去争呢?既然皇位原本就是属于四哥的,我就还给他。我只想和你过一个安安稳稳的人生,迟丫头,你说好吗?”

“他害死了你的父皇,你不恨他吗?”

“要恨就恨命吧,毕竟二十年前先对不起他的是父皇。”

“你……好,我们都不怪他,也……”想说也不回去了,却怎么也说不出口。宇文栎的星眸在眼前闪过,何府的大火又在我眼里跳跃,爹、娘、哥哥、嫂嫂,还有月若,不回去可以吗?

“迟丫头,记得我们在苍郡的时候,你问我为什么要叫‘宫皓’,当时我没有回答你,你现在还想知道吗?”

“想,你说。”

“皇宫就是我的家,可是我想要的‘宫’却只要两个人,两个口代表我和你,只要我们两个人,也只有我们两个人。”他乌黑的眼睛看着我,瞳孔里有一个脸色憔悴,不知所措的我。

他伸手抚上我的眉:“不想回答就不必回答,不要为难,不要皱眉,我喜欢看你笑的样子。”他咳了几声,我抓住他的手:“你怎么这么烫?”一探额头,我吓出了一身冷汗。他在发高烧,我想到可能是伤口感染,我对这个一窍不通,记得电影里老说伤口感染发烧会很危险,该怎么办呢?

“你先躺下,不要说那么多话,好好休息。”打开包袱,“这里面哪个是治伤的药?有没有清火去热的药?”

他咳了几声,才慢慢说:“那是六弟给我的,我知看到他是拿红色塞子的药瓶给我用,别的就不知道了。”

我一瓶瓶拿起来,逐个儿闻过去。前世的时候,倒是喝过几回中药,只模模糊糊记得那股儿淡淡的味道,可是这些瓶内的气味却十分陌生。药不能乱吃,这个道理我懂,可是宇文皓的样子,不吃药烧怎么退得下去。

“咦……”这瓶的气味与我以前吃的小柴胡颗粒有点儿像,带着点辛,又觉得十分清凉,应该是吧。我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凑过去倒了几粒给宇文皓吞下。他吃了药,不久又睡着了。我看他睡得安稳,额上的烧虽然没有很快退下去,但也没有什么不好反映,应该是没事儿。轻轻吁了口气,靠在他身旁,眼睛眯了起来。

……

在一阵嘈杂的马蹄声中醒来,天竟然又黑了。“哗啦……”马车一阵震颤,我撩开车帘,浓厚的夜幕下,福伯的脊背绷得笔直,手上的马鞭奋力地抽向那看似已疲惫不堪的马。他听到我出来,头也不回地说:“****,后面有追兵,我们只能拼一拼了。”

我一怔,探出头向后看去。夜色下虽看不见来人,但沉重的马蹄声却是那样清晰地砸在这个不安宁的夜晚。为什么?栎哥哥,难道你要对我们赶尽杀绝吗?你真那么恨我们?恨到希望我们死吗?

我回到车内,宇文皓已经坐起。他一瞬不瞬地看着我,他的脸在昏黄的灯光下,看起来异常地苍白。他拉起我的手:“迟丫头,等着我,等着我来娶你。”说完,不容我反应过来,他一手穿过

我膝下,一手搂着我的腰,抱起我拉开车帘,奋力将我抛了出去。

我只觉得身上一轻,身子便重重掉在了地上,我看着马车忽的侧转,往东边驰进了夜幕,而那沉沉的马蹄声也跟着往东边追去。我紧紧抓着宇文皓刚才塞到我怀里的包袱,耳边还回响着他抱起我时说的那句“想尽一切办法活下去。”<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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