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小小的人影坐在马上，由人牵着。冰天雪地里，瑟瑟发抖。
姬悦海和同胞姐姐姬笑云被父亲叫来，帮助母亲肃清战场。自己连一个人都背不动，怎么能打扫战场呢？姬悦海很奇怪。
当他们到达谷口的时候，映入姬悦海眼中的，只有残肢断臂，和无边无际的猩红。姬悦海猛烈地呕吐起来。七岁的孩子，承受不了这样的冲击。抬起头，他看见同胞的姐姐只是定定的站着，泪流满面，没有一丝动作。
“妈妈，谢伯伯也在这里吗？”姬悦海的镇定完全不像一个七岁的孩子。一瞬间，仿佛长大了许多年。
皓月夫人安静的点头。
“那么……爸爸派谢伯伯来的时候，是知道他会死的吧？”
皓月夫人顿了一下，仍是点头。
“所以爸爸才哭了是吗？”姬悦海声音轻轻的说，“爸爸本来是要让我和姐姐去的吧？”
皓月夫人犹豫着，不知是否该点头。
姬悦海的声音清脆的响起：“爸爸说过，男儿有泪不轻弹。可是他知道谢伯伯要死了，他就哭了。谢伯伯是替我死的，妈妈，那……我也可以哭吧？”回过头，小小的脸上早已挂满泪痕。
皓月夫人伸手搂紧了自己的儿子，心中只有疼痛。
“妈妈，我只哭这一次，以后再也不会哭了，我要去把谢伯伯找出来！”姬悦海挣脱了母亲的怀抱，奔向堆积如山的尸体。把自己的同胞姐姐远远抛在了身后……
那天以后，皓月夫人果然再也没有见到这个儿子哭过，但是同时，她也再没有见到这个儿子笑过。不管隔了多少年，当有人问起，雪是什么颜色？姬悦海总是回答：红色的。
得知步兵大队全军覆没的当晚，谢墨的夫人以白绫殉情。第二日，谢玄抱着姬悦海从死人堆里挖出来的面目全非的谢墨，嚎啕大哭！皓月夫人整整劝慰了三天。姬家三小姐姬笑云，听说之后独自来到灵堂，只说了一句话，谢玄离开了父亲的尸体，从此与姬家挥袍断义。
姬笑云说：“如果真的那么痛苦，你怎么不跟你的父亲一样去死？活下来的你，根本不了解死去的人们的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