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狼镇,青帝庙。
再过三天,就是青虚帝君成道飞升日,也是野狼镇每年一次的大集市,十里八乡的人们都将这个集市称为野狼集。到那时,来到这边烧香还愿的香客信众将会把庙前的诺大广场挤个严实。
许多商贩早在半月前,就已经在庙前的广场上摆摊占位,持续长达月余的野狼集其实从那时就已经开始了。
进了青帝庙一直往里走,绕过青帝台,便是青帝庙后进的一大片院落,几十处大小不一的清修小院,错落有致地分布于这片区域之中。
当初,花狸峰的内门弟子招募处便选在此处,如今老客户再度上门,在后院的角落僻静处,租用了一片院落,对外宣称是用来教习弟子之用,院门口由花狸峰修士负责把守,闲杂人等靠近不得。
赵四海已经在这院中住了小半个月,也终于如愿以偿地成为了老祖办特情科的一名干事。与他一起住在这片院落中的,还有十几名干事,具体人数赵四海无法判断,甚至连那些人的模样长相也不知晓。
大家明明住在同一片院落之中,却被严格禁止彼此交谈,并且只要从所住的小屋出门,就要披上蒙头盖脸,只露两只眼睛的黑色长袍。
这种感觉既让人觉得新奇刺激,又有几分诡异,赵四海与大多数的干事一样,身处这种环境虽然忐忑却并不恐惧。赵四海永远记得那日在野狼镇一处幽深的小院中,与殷主任的一番长谈。
那是一个年纪与自己相仿的年轻人,看殷主任那一身嫩可滴水的肌肤,倒像是哪家娇生惯养的公子哥儿。可一旦对上他那深邃的眼神,却仿佛面对的是个看破了世情的隐者。
没错,这个在花狸峰上风头正劲权势通天的少年,带给赵四海的第一印象,与他心中的想象大相径庭。没有少年得志的张狂与浮夸,更看不出半点外间所传的媚骨奴颜,赵四海能够感觉到的,只是少年身上流露出的与他年龄极不相符的深沉与安静。
殷主任亲手给他斟了一杯茶,告诉他这茶是花狸峰后山所产的雷芽子。赵四海知道那个地方,不大的一个茶园,只有一株被雷劈过的老茶树,由老祖身边最信任的仙子在茶园镇守,寸步不离。
联想起这株老茶树的传奇往事,赵四海心中忽然有种莫名的激动,他觉得自己读懂了殷主任此举背后的深意。殷主任曾说过,修大道者不破不立,成大事者当有飞蛾扑火之勇气,所谓悬崖撒手,自肯承当。赵四海觉得他的经历,就如同那株被老茶树,只有死里求活才是他的出路。
殷主任一边看他喝茶,一边与他聊起了家常,说起家境之艰难,说起道法之稀缺,说起大家的下品灵根,说起那个可望而不可及的长生大道。赵四海的眼眶红了几次,却强忍着不敢流泪,朱丑妹那一拳一腿,让他长了记性。
唠过家常,殷主任与他说起特情科的差事,据他说,所谓的特情科,与大名鼎鼎的虫巢有颇多相似之处,却又不完全一样。因为虫巢的那些老虫儿,核心全是宗门嫡系的弟子,外围则是重金收买的散修。
殷主任说,特情科与虫巢最大的不一样,在于两个字,叫做“信仰”。赵四海头次听说这个词儿,殷主任便问他,为何要学道修仙?
赵四海道:“求长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