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勤手掌一翻反扣了冯掌柜的小臂,朗声笑着:“久仰冯掌柜大名,却一直未能一睹真颜,失敬失敬!”看两人那股子热乎劲儿,就好似多年未见的旧识好友一般。
说笑间殷勤淡淡瞥了一眼站在边上,面色稍显尴尬的陈老头儿。这老货说是去找买家,没成想竟然将这车马店的大掌柜唤了来。
殷勤了然,这老货所谓中人的身份恐怕只是个幌子,其背后真正的东家怕就是这车马店。肥水不流外人田,看来车马店是准备将这宗买卖截下来,只不过一个生蛮才两三枚低阶的价格,这点儿油水,对于车马店来说实在是太小了点吧?
殷勤心中藏着疑问,那胖成球儿的冯掌柜却只拉着他说东说西,关于那笔收购待宰生蛮的买卖却是只字未提。冯掌柜借着陈老头的由头,提了两句益成号私卖会的事情,又说一回生二回熟,以后殷勤若是有购买生蛮的意向,直接过到这边就行,用不着去到私卖会上绕个大圈子。
殷勤连连称谢,心中却更加奇怪,据他之前与那陈老头在一路攀谈所了解的情况,哪怕是临渊城里那些常来常往的老主顾,想要购买生蛮,即便不去私卖会,也要通过陈老头之类的中人才行。他们尚且没有直接上门的优待,殷勤一个初来乍到的生客,却得了这般的便宜,却不知这冯掌柜打的是什么算盘?
冯掌柜拉着殷勤在院门口叙话,对于他购买待宰生蛮的事情却是根本不提。人家不提殷勤便也不问,直到一个小杂役从外间匆匆过来,与冯掌柜耳语片刻,冯掌柜才满脸歉意地说还有急事要办,需得先行一步。
临行前冯掌柜又嘱咐陈老头一定要替他招呼好殷勤。陈老头儿见话已经挑明了,也就不再藏着掖着,直接唤那冯掌柜为东家,只说请东家尽管放心,一定会照顾好贵客的。
送走了冯掌柜,两个褐衣役也都纷纷告退。陈老头赶紧凑到殷勤跟前笑嘻嘻地问他,眼下已经到了吃饭点了,要不要去到边上二楼小坐片刻?二楼指的是院落西墙边上搭起的一排长廊,上面有吃茶饮酒的单间儿,是专给前来挑选蛮奴的各家买办预备的歇脚之处。
殷勤瞥了陈老头一眼,似笑非笑道:“陈老背靠大树,却将我瞒的好苦。”
陈老头老脸微红,低声解释说,那可全是东家的要求,他还从来没在外人面前透露过身份,言外之意已经将殷勤当做了自家人。
“陈老做事有些不地道啊,我可是真把你当自家人,连我的底价都透给你了。”殷勤却不听他凑近乎的套路,一边往二楼走,一边唉声叹气地埋怨,“既然这事已经捅到了冯掌柜那边,咱俩之前商量的那个价儿到底是能不能成?”
陈老头不答,却是连声道歉,只说他也是人在屋檐下,身不由己。
上到二楼,陈老头将殷勤带去殷公子与花二妮所在的单间,一进门就听花二妮在那里抱怨,嫌弃这车马店的东西太过简陋,茶难喝,饭更难咽。看见殷勤上来,花二妮又开始埋怨老四来的太晚。
殷勤只说下面蛮人太多,看花了眼,见殷公子坐在了上首主位上,便在靠门边的座位坐了。花二妮见他不挑理,得意都朝殷公子使了个眼色。殷公子之前可不敢坐这个位置,是花二妮一再坚持硬要,不得已才忐忑地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