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甚好,”张怀安哼笑一声,道,“既然没做过,不妨搜上一搜。如此也好证明你的清白么。”
李三思眉毛一拧刚要发火,我就赶紧抢在他前头道:“要搜就大家一起搜,只搜李三思一人算怎么回事?”
李三思见我一再的帮腔,扭头看了我一眼。
“好。”张怀安把头一点,似乎吃定了银子就是李三思偷的一般,“一起搜就一起搜。清不清白,到时便知。”
课堂内的其它人也都齐声响应。夫子见状便道:“如此,你们便都先站到课堂外面去,手中不准拿任何东西。张安和刘项留下,帮老夫一起搜查。”
人群陆陆续续的往外走。等到所有人都到了课堂外后,孔夫子和张安刘项两个便开始从第一排,挨个儿的翻桌子。
我见这桌子越翻越往后,渐渐的翻到了李三思那里,而李三思也露出紧张之色,便出声安慰他道:“李兄莫慌,咱们没做过的事,谁要栽不到咱们头上来。”
也不知该说我乌鸦嘴还是怎地?我这话刚一落音,屋里的刘项便叫了一声:“找到了!是不是这个?这钱袋子上还绣着名字呢!”
我朝内望去,见刘项举着钱袋所站之处,不偏不移正是李三思的桌案旁。
李三思面色一沉,眼底尽是怒气。
绿湖书院的课堂建于湖上,所谓的“堂外”亦不过是条回廊而已,几十号人往这里一站,本就拥挤。可等到里面的钱袋真的从李三思案内搜出时,李三思周围的人就像是约好了一般齐刷刷的往后退了一步,留他一人孤家寡人的站着。
课堂内夫子咳了一声,学生们便都陆续进门了。
李三思进门后被夫子叫住了,站在堂前孔子的画像下要走不走的样子很愁人。
“我没拿他的钱袋。”李三思只有这么一句话。
“哼,东西都搜出来了,还说没拿?”张怀安边往自己座位上去边冷嗖嗖的道。
夫子叹了一口气,将钱袋放下,道:“三思,你便去祠堂跪一晚上吧。”
李三思脸色苍白。课堂内嗡嗡的一片议论之声。
没奈何,等到今天课一讲完,李三思便去祠堂罚跪。
所谓的祠堂,上供的是孔子牌位,乃是犯了错误的学生受罚之处。孔夫子这么着,是不是也认为是李三思偷了钱袋呢?可若真是偷盗,罚跪一晚,依着书院的例律而言,却未免轻了些。
难道孔夫子并不相信是李三思偷了东西吗?既然不相信,那又为何罚他?
晚饭的时候,我下楼去吃饭,与我同住一楼的几人已经坐在那里,并大声的说孔夫子对李三思偷钱一事处置得不妥,应当把李三思赶出书院云云。见我一露面,小刘公子立即满脸紧张的出声喝止了那几人的大嗓门,尴尬的向我道:“花兄来了?那便赶紧过来,咱们开饭吧?”
这几人皆是我平日里用点心和小玩意收买过的,此时看着我,都是满脸不自在。
我也不理他们,上前只管拿了我与李三思的碗碟,专拣桌上的好吃的夹。
小刘公子小心翼翼的道:“花兄这是做甚?”
我道夹了满满的碗和碟子放到一边,回头又找了两只碗装米饭,道:“李三思还未吃饭,我去给他送饭去。”
此语一出,在座各人都是一脸的暧昧与了然。
祠堂外的春藤荡着清风,小亭花谢,月色喜人。
我提着个竹编的篮子偷偷摸摸的来到了祠堂门外,鬼头鬼脑的四下张望了一会儿后,才放心的走了进去。
李三思老老实实的跪在祠堂内的蒲团上,他前面的明案上供着圣人牌位,跟前青烟袅袅。
我探头喊了一声:“李三思!”
李三思听到动静回过头,一眼就瞧见了我。
我冲他笑笑,然后提着篮子跑上前去。
李三思见我来了,皱眉道:“你来干嘛?”
我在他面前蹲下,将篮子里的菜挨个的拿出来,道:“你晚饭也没吃,饿了吧?”
李三思看着我的动作,怀疑的道:“你来给我送饭的?”
“是啊。不然还能怎么样?”
李三思迟疑的看着我,道:“你会这么好心?”
我不满的往他手里塞了双筷子,然后将装着白米饭的碗也塞到他手里:“我一直都很好心,难道你此刻方知?”
李三思哼了一声不置可否。
我又道:“你要跪,也要等吃了晚饭再跪,这么急着跑过来,谁还会夸你不成?”
“只是不想见到那些人的嘴脸罢了。”李三思说着就拿着筷子,刚要把米饭往嘴里扒时,却又突然停了下来。
我眉毛跳了一下:“怎么了?难道你还以为我给你下毒了?”
李三思哼了一声,算是默认。
我气不过的一把夺过他手中的筷子,大大方方的将他碗里的米饭扒了一口,然后又将自己装过来的所有菜色试了个遍,最后张开口让他检查我是真的咽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