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室透沉默了，他没有像境白夜那样靠在沙发上，他只坐了不到一半的地方，双眼看向地下，不知道在想什么。</p>
“……是还没有。”很久后他才开口，“但迟早会有那一天的。我，还有绿川，我们迟早都会去杀人……今天的坪内只是一个开始。”</p>
境白夜坐直身体，虽然以他现在的角度看不起安室透的表情和眼神，可直觉告诉他，现在安室透的精神处在一种危险的紧绷状态。会不会失控，可能就一瞬间。</p>
很多加入组织的人在早期都会不习惯，包括潘诺这种卧底……不少人甚至会得黑衣服PTSD。能不能接受组织的作风，是他们融入的第一步。</p>
【真难办，我该怎么安慰他？】境白夜很无奈。</p>
他无法对安室透的心情感同身受，他甚至无法理解他为什么放不下坪内的死。</p>
这个CIA卧底是被一枪毙命，没有受到折磨，尸体都是完整的…这已经最痛快的死亡了，为什么要不知足？</p>
可他又不能放着安室透不管，因为是他让他去执行这个任务的。</p>
系统没有回话，境白夜知道它很少在有旁人在时和自己说话。他也只是随口一问，没指望它能给出解决方法。</p>
他叹了口气，拉了拉安室透的衣服：“你转过来，看着我……跟人说话时不看对方很不礼貌。”</p>
安室透听话地坐直身体，扭头去看境白夜。</p>
落地灯是温暖柔和的橘色，境白夜看着那头在橘色灯光下相当接近黄金颜色的金毛，忍不住伸手去摸。</p>
安室透身体有瞬间的僵硬，但又很快放松起来。他没有拍开境白夜的手，怀里抱着个柯基公仔，任由自己被人像撸狗一样在摸头。</p>
见他这样，境白夜打开系统技能面板，选择对他使用了一个主动技能【优质睡眠】。</p>
这个技能简单又实用，就是让人能有一次高质量的睡眠，能很好地缓解对方身体与精神上的疲惫。</p>
在他去杯户町的那一天，境白夜见安室透没睡好有黑眼圈时就对他用过。</p>
“你排斥杀人不要紧，我以后能避免你去做这种任务，这点权力我还是有的。”他放缓语气，“我不会强迫你去做你讨厌的事，下次你不想做什么，可以直接告诉我。我不会对你生气的。”</p>
“……你不会觉得这样是废物吗？”</p>
技能已经开始起效，安室透强忍着倦意和他说话。</p>
“不会。”境白夜平静地说，“不喜欢、不愿意去杀人很正常，只有这样的正常人多了，才能构建出和谐健康的社会和国家，杀人者大多也会付出应有的代价。”</p>
“那你呢？为什么有这样想法的你，会加入……”</p>
安室透话没说话，脑袋一歪倒了下去。境白夜扶住他倒过来的身体，把柯基公仔抽出来放到一边，让他小心地靠在沙发上，打算过一会儿把他搬上阁楼。</p>
“可我又不是正常人啊……正常人是不会伤到得把自己裹成奇怪木乃伊的。”</p>
境白夜一边嘀咕着，一边伸手戳了戳安室透的眉头。明明都已经对他用了【优质睡眠】，可他在睡梦中仍然紧皱着眉头。</p>
他比谁都清楚杀人要付出什么代价，前世被处刑时落到他身上的每一刀，背后都对应着一条鲜活的人命。</p>
四百四十四刀，四百四十四条人命。</p>
不，其实还不止，这些是他进入学校遇到江之岛盾子后杀的，小泉真昼正好是第四百四十四个。在那之前他的手也不干净，除了他直接杀死的，还有被他窃取公司机密间接逼死的。</p>
……这么算的话，他挨的刀数应该得再翻个倍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