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家?呵呵呵呵……!”尚维昇突然苦笑了起来,“一百五十年前,我们家的老祖宗在广州城屠了全城几十万人,复兴皇爷就是广东人,你以为他打进了京城,我们尚家还有活路?你以为他会放尚家一马?
哼!恐怕满门抄斩的圣旨,已经都下达到迦楼侯的手中了吧?尚某能把自己的命保住就不错了!
至于我堂兄嘛,不比我这个只能自己搏命的苦哈哈,他们已经享了几代人的富贵,也该知足了!”
有理有据,令人信服,禄康点了点头表示认同,不过随之他也一抖,照尚维昇的说法,他禄康的祖辈也没少搞这些事,姓尚的都没了活路,他这姓爱新觉罗的还能有活路?
“禄康大人明白了?”尚维昇看见禄康突然的颤抖,冷笑了起来。
“复兴皇爷虽然不嗜杀,但也绝不是个心慈手软的主,普通旗人可能会有做工赎罪的机会,我这种汉奸之后,你这种爱新觉罗家的逆贼子孙,还想做几年苦工就能脱身?痴心妄想!
而且就算做苦工能脱身,你禄康又会做什么?挖煤吗?两尺高的矿洞,全身脱光如同老鼠一样钻来钻去,还要拉着上百斤的煤,一天干五个时辰,日日不得休息,干满五年才能脱身!
你能行?还是你这儿子能行?就算你能行,等你从矿场出来,落得一身病,妻妾女儿不是死了就是改嫁了,留你孤身一人,身上一个铜板都没,日子还能过得下去?”
尚维昇说着说着,声音就沉了痛起来了,倒不是在吓唬禄康,这可是他的亲身经历和亲眼所见。
流落江湖的两年,尚维昇把什么都看清楚了,什么他妈的脸面气节,什么祖宗,都不如活下去,活得好重要。
“阿玛!阿玛!孩儿不要如同蛇鼠一般进矿洞,孩儿想读书,我以后再也不偷懒了!”禄康还没吓崩溃,他儿子耆英已经被吓的嚎哭了起来。
“可我!可我是姓爱新觉罗的啊!我不能啊!我不能背叛自己祖宗啊!”
禄康也慌了,他也不想去挖煤啊,这一听就不是他这种养尊处优的人能干得了的活,要是去挖煤,别说五年,五天他就得死在里面。
“什么爱新觉罗!呸!”尚维昇脸上浮现出不耐烦的神色,“你又不是奴儿哈赤那个老贼酋的子孙,连贴帽子王都不是,你才得多少好处?还真把你自个当伪清皇帝的亲兄弟了?
老子现在急着求活路,你现在就给个准话,干还不是不干,干咱们就好好谋划谋划,不干,老子今天就送你父子上路,也算我尚维昇积德了!”
。。。
“惺国先生日理万机,还拨冗至寒舍,晚辈感激不尽,家父病重不能出迎,还请惺国先生谅解。”
曹府,曹振镛正在向上门来探望他父亲曹文埴病情的王杰致谢。
至于王杰上门的真意,他到底是不是来关心曹文埴病情的,两人都心知肚明,曹振镛干脆都懒得打马虎眼了。
“惺国先生,时局艰难,家父又病重,您是咱们汉臣之首,我等何去何从,您老还是帮忙给个注意吧!”
白须白发王杰眼睛似睁似闭,过了半晌才悠悠开口,“近薇老弟的病情如此严重,如今京城四门紧闭缺医少药,我开个凭条,你们找个可靠的家人出城去照方抓药吧!”
这就是同意了!曹振镛大喜,曹家父子都是做事极为稳妥的人,从不轻易揽事,但一旦揽事,那就是思虑周密能做到尽善尽美的人。
他们当然不会把希望全寄托在尚维昇身上,实际上尚维昇只是障眼法,他们主攻的对象,就是目前的汉臣领袖王杰。
这事不但曹家父子出马了,连王杰的至交前直隶总督方观城的儿子,内阁侍读学士方维甸,大理寺卿刘凤诰,王杰的堂侄翰林院庶吉士王鼎等等汉臣一起发动的。
这几乎就是在京所有汉臣的精华了,王杰再忠于满清,也扛不住这份压力。
长长的叹了口气,仿佛一下就垂垂老矣的王杰,看着面前兴奋得满脸红光的曹振镛说道:“我孙王笃,今日也偶感风寒,麻烦曹少詹也带他出去,为他寻个良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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