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二十年分今国为十五道，每道胃采访外胃使，简脚木删使，掌管检查刑狱和监察州县官吏，在某种程度上，它并不算一种官职，在大唐职官表上也没有它的品衔，它和边疆节度使一样，是大唐皇帝派往各地的钦差大臣。</p>
河南道采访治所位于汴州，汴州也就是今天的开封，位于水陆的要津。四通八达，北通魏搏小东入江淮、南接荆楚，为大唐的漕运中心，长安及洛阳通向东方的道路就是经过汴州，汴州人口众多，漕运达。自古便为中原重镇，历代王朝都在此逐鹿中原，再加上它土地肥，沃。农业达，因此它在大唐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p>
但从天宝九年年初开始，河南道的汴、宋、濮、陈、许、滑、曹等七州足足四个月滴雨未下，河床干涸、冬麦枯死，灾情已经开始初现。朝廷下旨，各州县开仓放粮。正因为开仓放粮，天灾引了**，一个月前，旱情最严重的宋州谷熟县爆了饥民哄抢粮库、杀死县令的惨剧，三千饥民在宋城人杨志的率领下逃往宋州南面的磨山，占山为王。与此同时，汴州漕运码头的数万挑夫因连续三个月无工可做，开始聚众闹事，汴州转运支使衙门被砸烂。漕运民夫的骚乱开始有向各地蔓延的趋势。</p>
一名退仕在家的老官员终于忍无可忍。上书朝廷，指出有官员贪污赈灾粮，四月下旬，大唐天子李隆基终于下旨，封原北庭节度使李庆安为河南道采访使，前来巡查河南各地。</p>
夜里，汴州州治所在的开封县内，大街上冷冷清清，一队队衙役三五成群地在大街上巡逻，但走来走去，巡逻范围总是以几家青楼为圆心打着圈儿，更夫懒精无神地敲打着竹筒，那快断气的声音给睡眠中的人们平添了几个噩梦。</p>
“梆！梆！梆！注意火烛门窗关闭”</p>
这时一辆马车奔驰再来。在州府衙门的后宅门前停下，一名官员从马车上下来，敲了敲门，片亥小门开了一条缝，“你找谁？”一名老家人问道。</p>
“请转告吴太守，就说宋州司马杨汝宁求见</p>
“哦！是杨司马，请先进来吧！”</p>
官员闪身进了门，问道：“这么晚来打扰，吴太守睡了吗？”</p>
“还没有呢！在书房看书，杨司马请在这里稍候，我喜通报老爷。”</p>
汴州太刹生吴，叫吴清，五十余岁，开元七年进士，为官近三十年，他曾做过户部郎中、门下给事中，宋州长史等职，天宝四年起出任汴州太守，至今已快五年。</p>
吴清出身贫寒，但他很会钻营。他妻子便是户部尚书张筠之姐，有了张家这个靠山，吴清仕途一帆风顺。去年底的朝廷扩相，他最终被张筠提名为候选人，虽然最后没有成功。但他却躲过了太子党的清洗风暴。吴清也不由感到一阵庆幸。</p>
不过这次河南道的旱灾又把他推到了大唐的热点之中，他前几天接到张筠的快信，圣上已经决定任命北庭节度使李庆安为河南道采访使。提醒他注意。</p>
此时，吴清并不在看书，而是在考虑如何应对李庆安可能的稽查，李庆安是太子党中的唯一幸存者，太子已废，太子党被清洗一空，而他的后台高力士也被罢黜，可以说李庆安后台尽失，而自己却有张筠为后台。从实力上他要高上一筹，而且天宝二年圣上下旨，严禁采访使干涉地方政务，这样一来，自己更有了对付他的手段。</p>
“老爷，宋州杨司马求见。说是奉崔太守之命来送一封信”。门外传来管家的禀报声。</p>
吴清立复想到了宋州太守崔廉。原来是相国党人，不过现在已经不是了，他兄长崔翘成为杨党，崔廉也改换了门庭。</p>
朝中有人好做官，这是地方官们的至理名言，因此依附朝中高官成为地方官们前仆后继的动力，有儿子的想着联姻，有女儿的想着嫁女，或者拜作门生，或者转弯抹角引为父亲们旧日同窗，或者母亲们的针线好友，种种理由，总之能想到的都要用到。</p>
太守也算高官了，上州太守是从三品。中州太守是正四品，有的时候。这些三品四品的高官，也会拜一个四品侍郎为后台，没办法，全国有六百多介，太守，却只有十几个侍郎。</p>
吴清有些想远了，他收回思路笑道：“请他进来吧！”</p>
片亥，杨汝宁快步走进，拱手笑道：“刚刚才赶到，打扰吴使君了</p>
“不用客气，杨司马请坐！”</p>
吴清请杨汝宁坐下，又命侍女上了一杯茶，这才笑问道：“听说杨司马有信送我？”</p>
杨汝宁连忙笑了笑道：“其实是口信，我家崔太守命我送口信给吴太守。”</p>
“哦！什么口信呢？”吴清端起茶。不露声色地看了他一眼。</p>
“吴太守，向圣上告密之人。我们已经查到了，您看。</p>
杨汝宁一边说，一边观察着吴清的反应，如果吴清反应震惊那他就可以据此和吴清商量对策，他见吴清端着茶杯若无其事地喝茶。眼皮都不眨一下，手也丝毫不抖，心中不由一阵失望。“吴太守莫非已经知道是谁？”</p>
吴清不屑地笑了笑，兆尔是共密！人。连告密信的内容他都知道了。他知道崔廉仲绷女宁来找自己的用意，宋州出现饥民造反。情况十分严重，那崔廉心中害怕了。便想和自己结成联盟，以求共同对付李庆安，若大家都是张党，还可以有商量的余地，可他们是杨党，道不同不与之谋，即使要合作也是张筠和杨国忠去谈，这个崔太守。还是有点幼稚啊！</p>
吴清倒不好明着拒绝，他微微一笑道：“我网刊接到的消息，李庆安已经进了许州，最迟后天他就到汴州了，杨司马还是赶紧回去，让崔太守抓紧时间，好好准备吧！”</p>
言外之意就是告诉他，他们合作的时间已经没有了，杨汝宁听懂了吴清的婉拒，心中十分沮丧，只得起身道：“那好吧！希望我们还有合作的机会。”</p>
杨汝宁告辞走了，吴清喝了口茶，又继续刚才的思路，李庆安已到许州，这倒提醒了自己，时间已经不多了。</p>
官道上尘土飞扬，几个月滴雨未下，两边的树木都被尘土染成了黄色。已经不见一丝绿意，路边的小河干涸见底，土地软裂有一指宽，官道是两县的分界，东面是许昌县，西面则是长葛县。</p>
官道长葛县一侧的不远处有一座龙王庙，庙前数百农民正在举行祈雨仪式，桌上摆放着三牲供果，一名白苍苍的老者正执香向上苍祷告。在他身后，数百名农民跪在地上，虔诚地匍匐磕头。</p>
这天下午，官道上远远走来一队人马，约三百名青壮男子，他们的服装与众不同，清一色的黑色长袍，腰束革带，接着横刀，后背弓箭。个个身材魁梧，气势威严，这便是从襄阳过来的李庆安和他的亲兵们了。</p>
李庆安虽然知道他那封西域战略书会有效果，但他却没有想到竟是来做河南采访使，或许这就是李隆基的矛盾所在，既想重新启用自己。但又感的时机不对，便把自己派来河南巡查。</p>
查什么？李隆基的圣旨中说得很清楚，查官粮是否短缺，查地方官是否枉法，难道李隆基不免掉自己的御史大夫一职，就是为了今天吗？</p>
“使君，你看那边！”</p>
几名亲卫笑着指向龙王庙求雨的民众，大家心情都十分畅快。不用再去柳州了，而且主公的官职又得到恢复，近一个月积在心中的憋屈被一扫而空。</p>
李庆安饶有兴致地看了看龙王庙前的祈雨仪式，他倒是第一次看见民众祈雨，安西北庭都是靠冰山融水，不靠天下雨，没有什么龙王庙。不过他一路走来，并没有感觉早情有多严重，尤其是许昌县，基乎没看见逃难的饥民，而且也并不是所有的河流都干枯，像颖水虽然水很浅。无法行船，但多少还是有一点水。能保证沿途民众饮水，这和他想象中的千里白骨、饿辉遍野的情况完全不同。</p>
“张永庆！”</p>
他回头喊了一声，立刻跑上来一名浓密大眼的年轻亲兵，“使君，我在呢！”</p>
“你老家不就是许昌吗？我来问你，今年的早情在你记忆中是最严重吗？”</p>
“回禀使君，现在旱情还没有到严重的时候，我听父亲说，开元十五年的大旱才叫严重，挖草根、录树皮、吃硝土，饿死了很多人，大家全部逃往襄阳，一路上都是病死饿死之人，可现在你看，一路上的树皮都是完整的，其实””</p>
说到这里，张永庆忽然停住了，“其实什么？”周围几个亲卫齐声</p>
道。</p>
张永庆叹了口气道：“其实天灾不可怕，可怕的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