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宇脸色微变，心中咯噔一声。</p>
怎么办？乖乖承认？或者干掉他？动武，那是自己找死了。可不动武，今天怎么脱身？</p>
他看着柯西金那张扑克脸，心里已经开了锅。</p>
对方的意思，无疑就是前世所谓的“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可话说回来……我就是不承认，就算你把我揭穿了……老子是皇子，来这微服私访旅游取乐，你能抓我还是杀我？至于这位波兰贵族，你们怎么处置，又与我郑宇何干？</p>
郑宇一念至此，整个人反倒放松了下来，苦笑说道：“将军阁下，果然是目光如炬！在下此次，确实有些苦衷，所以假名示人，还请原谅！”</p>
柯西金却是一愣，似乎没想到这人就这么招了。片刻后，他冷笑一声：“好，既然如此还要请教了。”</p>
“您说的不错，在下本名并非陈真，”郑宇语气无比诚恳，“在下宋宣。”</p>
柯西金玩味地看了他半天，脸上似笑非笑。</p>
郑宇硬着头皮讪笑着和对方对视，目光却满是尴尬。</p>
好半天，柯西金突然嘿一笑：“好一个宋家二少爷，你放着家族产业不管，隐姓埋名藏头露尾地跑到这里，到底搞什么鬼？”</p>
郑宇苦笑说道：“柯西金老哥，这话说起来就长了。我们这些做生意的，有句话叫商场如战场。老哥您是军人，想想这句话多半就好理解了。”</p>
柯西金盯着他看了一会。</p>
“宋先生，并非在下无事生非。贵我两国的情况，您也应该了解。”柯西金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目前大俄罗斯和贵国，算是半个敌国。这个时候您进入波兰，我身为沙皇陛下的臣仆，如果不闻不问，那是不可饶恕的。虽然您和柳基奇是朋友，但私是私，公是公，在下现在执行的，是公务。如果有得罪的地方，稍后我给您赔罪。”</p>
他深吸一口气，目不转睛地盯着郑宇，森然说道：“老实交代吧，你们到底来波兰做什么？！”</p>
郑宇感觉到一双冰冷阴毒的目光射了过来，在脑海里把早已想好的台词又过了一遍，略微酝酿了下情绪。</p>
“将军阁下，我只是个商人。所谓在商言商，那些军国大事，在下虽然略知一二，可看待问题的出发点，却和您有些出入。”他诚恳地说道，“对在下而言，所谓军国大事，关键在于对家族的生意有何利益。只要有足够的利益，一个商人有什么不能做的？对我宋家来说，俄国也好，岛国也好，英国，法国，美国，德国也好，只要能带来商业利益，又有什么区别？哪里的东西不是买？东西卖给谁不是卖？”</p>
他又赶忙补充了一句：“当然，叛变国家出卖祖宗，这样的事情，不要说在下的家族，整个中国商界也没人会做。但正常的商品贸易总不碍吧？”</p>
他注意到柯西金的眼睛里隐约掠过一丝耻笑和轻蔑，心头却是松了口气：“阁下，事情也不一定就像您说的那么绝对。毕竟仗还没打起来。在下还听说，敝国皇子此次巡游欧美呼吁和平，得到了各国支持，现在又亲赴圣彼得堡进行和平斡旋。沙皇陛下一向珍视和平，说不得，这仗打得起来打不起来还是个两说。”</p>
他顿了顿，又说道：“就算打起来了，能打多久？三个月？半年？一年？这仗总不会一直打吧？打完了仗，生意不还是得做？外交官搞他的谈判，军人打他的仗，我这商人还不是该做买卖做买卖？”</p>
他见柯西金一脸似笑非笑的表情，犹豫了一会，似乎下了什么决心的样子：“不瞒您说，在下此来是为了一桩大生意。事关重大，必须极端机密，不得不以假名示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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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西金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半晌之后，终于呵一笑，似乎阴霾尽去。他点了点头：“商场的规矩，在下也略知一二。宋先生既然确有苦衷，那在下非要追问，倒显得失礼了。”</p>
他顿了顿，展颜一笑：“公事已毕，难得朋友们聚在一起，咱们好好喝一杯！”</p>
郑宇趁着柯西金转过头去喊人的时候和柳基奇隐秘地交换了下眼色，柳基奇微微点了点头，可脸上却略有苦色。郑宇心下了然。</p>
俄罗斯人喝酒是向来不讲时间和场合的，只要想喝了随时都可以喝得大醉。在前世，郑宇也听说过叶利钦访美的时候因为中午喝得烂醉如泥，取消了下午和克林顿的会谈的那件“趣闻”。这个柯西金现在做的事情，看起来倒也自然合理，可郑宇却明白，十有**，这人还是不怀好意。</p>
要说间谍最怕什么，那酒精可以说排在前列。在某种意义上，这玩意并不亚于中美技术合作所的**药。碍于柳基奇的身份，还有郑宇这一行和沙皇产业的关系，柯西金固然是不好公开刑讯逼供，可这两箱子伏特加灌下来，恐怕郑宇几个人也就要上演真心话大冒险了。</p>
伏特加是什么？伏特加在俄语里其实就是“水”这个词的变种，换句话说，俄罗斯人是把伏特加当水喝的。这酒和中国粮食酿造的白酒完全不同，纯属食用酒精勾兑，因此虽然“只有”四十多度，可上头快，很容易喝到神志不清，到时候说了什么，自己事后都想不起来。对于这个问题，情报机构可以通过对特工的严格训练来避免醉后胡言乱语，但他们里边怕是只有丁欣怡接受过这种训练吧？</p>
拒绝？郑宇琢磨了半天，也没什么好由头。这个时候，他却注意到邱海阳对他隐秘地使了个眼色，暗道所谓酒色之徒，难道说的就是……此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