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政部那边你不用担心，赵秉钧是条忠狗，警政系统，只要我说句话，他是敢下死手的。”皇帝起身，走到窗前，凝视着窗外隐约的灯火，郑宇默默地走到养父身边，扭头看着老人。</p>
“宪兵队的岑春暄，二十多年前就跟了我，这个人忠勤可靠，铁面无私，是值得信任的。”皇帝继续说道，“总情局的秦光就更不用说了……你要查，不能太过自专，要尊重这些前辈，也要信任他们。这都是我简拔起来留给你的。说吧，你具体的想法。”</p>
“是，父亲。”郑宇恭敬地一鞠躬，“依儿子的想法，无论如何，这个时候有杀错没放过，先把嫌疑人统统逮捕审讯，同时对涉案的单位要严密封锁和甄别，另外对敌人可能潜伏的高层建筑全面封锁盘查，查清敌人的布置。”</p>
皇帝盯着他，片刻之后微微一笑：“你的想法恐怕不是被动防守这么简单吧？”</p>
“父亲明鉴。”郑宇心悦诚服地说道，“其实这就是个打草惊蛇的办法。说白了，这些叛逆做此逆事，自然是心中不安。一旦发现我们已经察觉，抓了他们的人，封了他们的布置，全面盘查，恐怕就要开始疑神疑鬼人心惶惶。这么大的事情，肯定跑不了内外勾结，参与的力量很多，那就难免互相猜忌。这样一来，他们中恐怕就会有人有些其他的想法，我们的机会就来了。”</p>
“最好的策略，永远是挑动敌人内讧。”郑宇肃然说道，“这就是儿子的一点想头，请父亲指点。”</p>
“放手去办。”皇帝想了半晌，斩钉截铁地说道，“无论闯出多大的篓子，你的后面有朕。天塌下来，有朕顶着。”</p>
郑宇看着老人如同钢铁一般坚毅的侧脸，用力点了点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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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西城，警政部大院。</p>
黄铜铸造的金龙腾云盾型国徽，高悬大楼之上。机动警察部队第一支队二大队四中队长肖猛，凝视着国徽，转过头冷冷地说道：“我要挽救国家，没有错。”</p>
“勾结日人，谋刺皇帝，颠覆国家，危害国战，你已经是罪恶滔天。”一位身穿黑色制服，表情严肃的中年特工盯着他，一字一板地说道，“挽救国家？你说的国家，到底是日本还是满清？或者是俄国？”</p>
“我对祖国的忠诚，你们根本无法理解，也不必理解。”肖猛的眼中闪过一丝莫名的怜悯，看在特工的眼里却让他格外火大，“你们……不过是皇权之下的一群狗罢了。我和你们没太多可说的。”</p>
特工看着这人轻蔑的眼神，顿时火冒三丈，刚要发作，旁边一个宪兵上尉拉住他，淡淡地说道：“刘科长稍安勿躁。这人乃是重犯，有了伤损，误了大事就麻烦了……既然执迷不悟又何必废话，先卸了四肢，到了局里自然有他的好看。”</p>
特工盯着宪兵上尉，半晌后吐了口气：“自当如此。”</p>
旁边的特工走过去，熟练地卸掉了肖猛的关节，两条胳膊立刻无力的耷拉下来。肖猛满头冷汗，却是强撑着只是痛哼了几声。</p>
“这只是开始，”特工微嘲说道，“等你到了局里，到时候哭着喊着只求一个速死。”</p>
“还有八号和九号嫌疑人，”宪兵上尉轻声说道，“快些吧。”</p>
特工点了点头：“聂上尉忠于王事，想来必定前途无量。”</p>
他做了个手势，特工们立刻分头行动。</p>
宪兵第一团一营二连连长，帝国陆军大将聂士成侯爵次子，陆军上尉聂宪藩看着一行人的背影，摸了摸下巴，轻轻叹了口气，指挥着宪兵们开始封锁机动警察部队驻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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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情局的地下牢房里，热气蒸腾，地下深处那股透骨的寒意，早已在炭火炉的热气中消散无踪。几个特工睁着血红的眼睛，上身敞着，一个脸色铁青的青年特工，把红红的烙铁恶狠狠地暗在肖猛的胸口，肖猛吼声如雷，震耳欲聋的惨叫如同要撕裂在场众人的耳膜。</p>
“说”</p>
“说......什么？”好半晌，肖猛才缓过神来，头不抬，眼不睁，汗水滴滴答答地淌下来，因为痛苦而极度扭曲的面部肌肉，还在一丝丝地弹跳着。,</p>
青年特工顿时火冒三丈，一把揪住对方的下巴，把那张蜡黄的脸抬起来，盯着对方的双眼，恶狠狠地说：“交代你的同党你们的计划说出你知道的一切”</p>
“没有，什么都没有。”肖猛喘息着，声音微弱，“什么都没有......”</p>
“继续”青年特工放下对方的下巴，一脸的怒色化成了冷漠，竖起四根手指。几个特工知道是要上四号，心头会意，却也有些惊讶于这一次刑讯强度攀升之快。</p>
一个特工摇动手柄，肖猛的刑架放倒，另一名特工拿着几张浸湿的桑皮纸，往肖猛脸上一糊。</p>
“上次的记录是吹了三十二张，看看这次能不能破纪录。”特工笑了笑，“咱这组经手的冠军是个日本人，连吹四十八张，啧啧……专业人士，肺活量就是大。兄弟，你还得练练。”</p>
“废什么话，”另一个特工糊上五张桑皮纸，又浇上一杯水，片刻后，肖猛剧烈地挣扎起来。</p>
“这活名字吉利，”刑室外，隔着玻璃窗，四处一科科长丁道平说道，“叫贴加官，加官进爵……老祖宗几千年传下来的活计，管用。”</p>
“这人够硬气，你们下手有点分寸，可别把人折腾死。”明月兰平静地说道。</p>
“你放心，这里边的都是好手，表面上的暴躁不过是演给犯人看的。”丁道平说道，“现在是施加压力，一点点把对方的精神折磨崩溃，只要打开一点缺口，就可以用药了。现在就是要不断加大力度，让对方产生苦难好无止境，生不如死的绝望。在那个时候，用了药，给他们幸福生活的一点念想，再强的汉子也得招。即便是专业人士也禁不起几轮折腾。”</p>
明月兰点了点头：“我要的是速度……殿下那里等着回话。”</p>
丁道平一笑。</p>
不一会，刑室里的惨号和怒吼加倍地响了起来。</p>
不知过了多久，明月兰一身白衣，盈盈若仙，来到肖猛面前，看着这个已经被折磨得不成人形，又在几种特殊药剂的注射下处于迷乱状态的躯体，柔声说道：“你受苦了。”</p>
肖猛勉强抬了抬眼皮，却又徒劳地放弃了，只是低低地说道：“你……是谁？”</p>
“我是来救你的。”明月兰柔声说道，“你犯错了，受了处罚，要一直遭这个罪。但我可以救你。”</p>
“救……救……”肖猛的身子微微颤抖着。</p>
“你的妻子，女儿，父母，还在家等着你。”明月兰柔声说道，“你的女儿喊着要爸爸回家陪她玩，你的妻子给你铺好了暖暖香香的床。”</p>
肖猛的身子猛地颤抖起来，他艰难地睁开一丝缝隙，看着对面的白衣仙子：“我……我……对不起……”</p>
“你还来得及。”明月兰继续柔声说道，“你的家人都在家等着你。只要说说你知道的东西，你就可以回家和他们在一起。不用再遭这个罪了。”</p>
“你……你……孩子，小婉，妈……”肖猛语无伦次地说着，嘴角咳出了血沫，“我要回家，回家……看……”</p>
“咱们先聊聊，”明月兰笑了笑，“你给我讲讲你的事情，然后我送你回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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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议院资深议员，预算委员会委员耿平，坐在书房里，有些魂不守舍地看着窗外的夜色。</p>
“老耿，说句话吧。”国防部动员厅四局局长长杨千里脸色惨白，涩声说道，“听说今天宪兵队去了警政部……原定下手的地方，警戒严了几倍恐怕计划是泄露了”</p>
“抓吧，抓吧……”耿平的身躯微微颤抖，哑着嗓子说道，“都抓完拉倒……我看到时候军警宪特都得造反。”</p>
“老耿什么时候了，你还他娘地婆婆妈妈”杨千里压着声音低吼道，“到底那边是什么章程？这边恐怕是要出问题了……现在只能那边先动起来”</p>
“章程？”耿平转回头，冷冷地看着杨千里，“皇帝不死，他们能折腾个屁的章程现在我们还能做什么？乖乖回家睡觉，要么到时候得手，咱们回到那边，做一方诸侯方伯；要么等着被总情局抓去吃牢饭，挨枪子”,</p>
杨千里脸色涨红，脸上的青筋一蹦一蹦，压着声音说道：“我看是危险了……他娘的，搞不好是其他人漏了马脚，打草惊了蛇，害我们受了池鱼之殃”</p>
“现在别说这些没用的。”耿平看着自己这个老乡，目光渐渐凝聚起来，“我现在心乱如麻，你想怎么办？”</p>
杨千里看着这个往日高谈阔论，一副智珠在握的议员，心里不屑地骂了句“百无一用是书生”，却也知道现在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他的脸上显出狠辣：“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老耿，你说，咱们要出首，能不能活命？”</p>
耿平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个丘八，一时竟然不知道如何回答。</p>
“说到底，咱们是受了蒙蔽”杨千里狠狠地说道，“改集权帝制为邦联制，地方高度自治，拥有地方军队……要不是这么被哄上贼船，咱们能一步步被拉下水，最后卷到这里头来？操他娘的，那几头老狐狸，发他娘的春秋大梦想跟皇帝斗？就算查贪腐查到他们头上，最多也就是丢官罢了现在怕是灭门只在朝夕再说了，现在就算**皇帝又如何？照样有那个太子在那小子看起来是得了皇帝的真传，绝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我算看透了，只要这两个人在，那些玩意根本上不了台面。小日本，老毛子，都不是什么可信的，还不是让我们当出头椽子没安好心”</p>
耿平看着这个突然爆发的丘八，一股莫名的恐惧一下子攫住了心脏，连血液似乎都冻住了一般。</p>
当初自己到底是怎么昏了头，居然和那帮人搞起了这种玩意一步一步，居然就走到了这步田地之前还想着，外有日俄，青年党，**党，内有这么多地方大员，文武重臣，自己首倡大义，诛除暴君，就是中国第一流的瞩目人物，未来走到哪一步，真的是尽可想象的事情现在被对方这一盆冷水浇下来，他才冷汗涔涔地意识到，这一切，恐怕都不过是个美丽的泡泡罢了</p>
什么诛除暴君，首倡大义？只要皇帝提前察觉，不过就是叛逆，要抄家灭门，还要被打上汉奸的标签，遗臭万年成者王侯败者寇，什么他娘的历史，舆论，还不都是任人操弄的玩意</p>
耿平咬牙切齿地思索着，看着对面的丘八脸上的戾气越发浓重，心头一颤，终于一股狠辣也涌上了心头。他长身而起，盯着对方，也是恶狠狠地说道：“老杨，咱哥俩头磕地上，焦不离孟孟不离焦你想出首，那刀山火海自然是兄弟俩一起趟”</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