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来来往往的路上的交谈声都不能进入他的耳朵。</p>
直到——</p>
“哎——今天去华乐街买人吗？”</p>
“今天卖的又是哪家？”</p>
“今天是原来安宁街的张统制家的——？”</p>
“他家啊？！他家前一阵子犯了圣怒，何家被抄了，之前还没发落。现在看，是下来发落了——”</p>
“那些小姐，奶奶的也卖吗？”</p>
“这我就不知道了，你若是好奇，去看看，不久知道了？”</p>
那是他的家！！！！</p>
他忍住内心的悲怆，用尽全身的力气，向着方才路人说的那正在进行卖人活动的“华乐街”跑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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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知恩站在人群中。</p>
透过人和人之间站着的缝隙，人群前面的那块台子张望。</p>
那块台子。比平地略高些。</p>
月知恩看着那些他认识的叔叔伯伯姐姐姨姨宛如牛羊一般，被拴着绳子，拉到那个台子上。</p>
在众目睽睽之下，依着买家的要求做出各种动作。</p>
上称，报他们的身量和斤数。</p>
被下面的买家从头到家，毫无顾忌的点评。</p>
“不行不行，这个太老了。”</p>
“边上这个年轻，看着嫩——而且，你看这身板，估计又能干又能生。这干活生娃两不误，以后家里的家生子也多。”</p>
台子上的人，有些神情羞愤，有些面无表情。</p>
是啊。这样毫无为人的尊严。</p>
有的还不能接受，有的，已经心如死灰。</p>
月知恩攥紧了他手里刚刚从杂货店老板娘那里抢来的钱袋。</p>
悄悄的把手伸进去数了数。</p>
估摸着，有二十两银子。</p>
不知道——够不够，把爹娘买下来。</p>
月知恩忍着内心满满的煎熬。看着上面那些昔日认识的人，在上称，被评判以后，每个人的脖子上套上写着价格的木牌。</p>
曾经欺负过他的大毛的娘，是五两银子。</p>
那个对他很好的，本来马上要嫁出去做煎饼店主娘子的姐姐，标价八两银子。</p>
那位姐姐的爹，是个上了年纪的，曾经因为救过主子而伤了腿的大叔，只卖三两银子，这都没人愿意买。</p>
后来，大叔只能作为他的女儿的“赠品”，只要买了他女儿的买家，无需再花银子，就能把大叔也一起带走。</p>
但是，就算这样，也有很多买家不愿意。</p>
毕竟，多个人，就多一张吃饭的嘴。</p>
不能干活，还要吃饭，可能，还要给他治病，那不是白白浪费钱吗？</p>
最终——大叔，还是能和他的女儿一直在一起。</p>
就这，还是那姐姐站在台子上苦苦哀求，才求来的。</p>
这过程，看得月知恩很不是滋味。</p>
他的父亲年岁大了，身体不好，就是在张统制家，也不做重活。实在是不能再当强壮劳动力用了。</p>
就这，还被台子下面的买家好一顿嘲讽。</p>
“我是来买仆人回去给我干活的，不是买个爹回去供着的！！！”</p>
“各位大爷，我能干活，我能干我和我爹两个人的活！！！求求你们了，让我，和我爹在一起吧，别把我们分开！！！”</p>
那姐姐一边说，一边哭着跪下给所有人磕头。</p>
最终，是个看起来年纪很大的爷爷制止了她。</p>
“算了，别磕了。”</p>
“你把头磕坏了，我还要花钱给你买药治。你跟着我走吧，我可以让你带着你的爹。”</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