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娘,额娘。”二姑娘见高氏身子软软的往地上倒,赶紧上前连扶带叫的。</p>
“快,扶高侧奶奶到内室躺下。”兰静赶紧吩咐着一旁的下人,“记着把她的身子放平。”</p>
“派人把大夫叫来。”太太则对李嬷嬷说道,自李大夫辞去后,府里又另请了一个大夫来,兰静也找机会与他交谈过几句,他的医术如何还不知道,却看出了他对自己一个大家小姐总问这些事颇有些不以为然之意,于是没什么事儿也就不再去找他了。</p>
“阿玛,您也消消气,坐下歇歇吧,”兰静看下人们已经扶着高氏往内室去了,就去扶还站在那儿脸色依然不是很好的马尔汉,“这些日子您日夜操劳,身子肯定也是亏得厉害,依小七之见,还是用些补汤吧,您不看别的,只看额娘即使不知道您哪天会回来,却也天天盯着人去熬的份儿上,也多少喝几口,也让我们能够略微少担心些。”</p>
“难得这个府里还有知道我操劳的人,”马尔汉冷哼一声,看了看太太那担心的神色,到底脸色也放缓了些,“好了,去端来吧,我喝就是了。”</p>
李嬷嬷刚吩咐人去找大夫回来,听到马尔汉这话,转身又出去了,兰静见状,自然也不用再吩咐别人了,只是站到马尔汉的身后,为他揉着头部的两侧,又柔声说道,“阿玛,您也不要着急,想来高侧奶奶是久卧在床,突然起身走这么远的路,这才有所不适的,好在府里就备有大夫,应该是没什么大碍的。”</p>
“哼,不适?”兰静虽然并没有落井下石,但马尔汉的脸色却还是沉了下来,冷冷的哼了一声道,“她不适的倒是时候。”</p>
兰静一听马尔汉的口气,抬眼与太太对看了一下,两人心里同时有了一个认知,马尔汉前一阵子对高氏的怜惜劲儿过去了,他又是那个凡事以大局观为重、以兆佳氏和府内安危为主的马尔汉了,其实他这些日子也并没有太出这个大纲,不过就是因愧疚而怜惜,在对高氏的态度上才会有所偏颇而已。</p>
其实马尔汉虽然是笔帖士出身,可算是满人中的读书人,但其骨子里却还是满人的习气重些,再加上之前常年在归化城当差,与蒙古人接触甚多,喜好的女子虽然不完全是活泼开朗大气型的,但也决不是小白花似得楚楚可人的调调儿,这一点高氏之前也是看得很清楚,所以她才一直走温馨体贴的路线,只是这些日子看马尔汉因着五姑娘的事儿对她有所愧疚,再加上她又有病在身,于是才换了路子的。</p>
因时而变并没有错,只是高氏所做的却是太多了,又或者是她看得太分明了,知道这种宠爱只是一时的,所以才想趁着这时候能多做一些是一些,但凡事都应该有着分寸,她之前给太太和兰静上眼药,虽然让马尔汉对她们多少有了些微词,但因为她是个病人,当然最主要的还是目前她所做的还在太太和兰静的容忍范围之内,所以才没太与她计较,没想到她却是得寸进尺,居然敢把手伸到府外去,敢去查皇家之事了。</p>
兰静到现在也还是没太想明白高氏要查五姑娘的死因,到底是为了什么?是想为五姑娘伸冤吗?是,五姑娘的死是有些不明不白,但是在此之前却是先薨了一个郡王嫡福晋的,这两下里一比较,算来还是兆佳氏府里占便宜些的,虽然兰静也知道生命不是这么算的,虽然兰静也知道大福晋的死与五姑娘的关联并不是很大,而五姑娘的死即使不是大阿哥或是那几位的泄愤有关,甚至也是没得到良好照顾有关的,但是在当今这个时代,皇权大如天,凡是与皇家的事沾上边,就没那么多的理可讲了。</p>
兆佳氏府里觉得五姑娘死的冤,皇家还觉得为了个格格就折了个郡王福晋冤呢,即使这并不是真正的原因,但至少现在私下里有这么传的,即使明知道这是谣言,也照样会让某些人心里不痛快的,马尔汉也正是因为明白这一点,所以才心中既悲愤又忐忑,才会不惜损耗身体也要下死力去配合阿哥们完成沙盘的事儿,即使不能立下大功,至少也可以得到康熙的夸奖,从而也才能尽可能平安的将这一页翻过去。</p>
所以说高氏不管是想为五姑娘伸冤,还是想握住什么把柄来借此为自己或是为二姑娘多图些利,她的这种做法都是触及到了马尔汉的心中底线,从而也让马尔汉不只是对她没了愧疚和怜惜,而且还多了愤恨和厌恶,这一点太太和兰静看明白了,高氏自然也看明白了,所以她才会晕过去的。</p>
“二姐,”兰静看看站在一旁因着马尔汉的话脸色愈加发白的二姑娘,心里暗暗叹息一声,面上却是关心的说道,“您也不要太担心了,先坐下来吧。”</p>
还没等二姑娘说话呢,跟在她身边的黄嬷嬷却先轻哼了一声,刚才马尔汉突如其来的发脾气,也把她吓得够呛,但等到马尔汉的怒气稍缓之后,她也慢慢的定下神来了,见兰静给马尔汉按摩的时候,甚至还用手捅着二姑娘示意她也上前去,只是二姑娘并没有理会她,这个时候见兰静请二姑娘说话,她脸上就带出了不以为然之意,嘴里也轻哼了出来,虽然声音不大,但架不住屋子里安静,于是这一声显出来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