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可以因为目的而不择手段吗?那与格摩尔有什么区别?”这种说法的话,会让我痛恨自己的。{看了又看小说网}因为如此一来不就是说我自己本身也是冷血残酷的了吗?可我终究是有血有肉的人,我有感情,会忿怒,会怜悯,会同情。如果说我有多么厌恶格摩尔,那么就有多么厌恶莱利尔斯的这种说法。
莱利尔斯没有像我一样激动,只是平静的盯着我的眼睛,反而更让我感到可怕。从来没有想到过,风之骑士的眼神会如此犀利,让人不敢直视。尽管是同样的年龄,但其实我总觉得莱利尔斯更像一个弟弟,虽然战斗很强,却因为他的亲和与带着些小小顽皮的样子而让我有这种错觉,习惯性的觉得他应该是受宠爱的。但如果我早一点见到他现在的眼神,我一定不会犯那种错误。在宫廷贵族里打磨出来的人,所谓的俏皮天真不过是一层假象而已。那种成熟通透的目光,是我永远无法企及的。他保留了年轻的活力,却在心底埋藏了通达的成熟。
“怎么了?难道错的还是我吗?”我挣扎着,却发现话也难以说得流畅。
“不,寇达。你是对的。”莱利尔斯终于缓慢的低下头,像是不敢看我,“正因为你是对的,才更加让我觉得悲伤。我的心不够狠,你也同样。当目的与手段与我们的价值观冲突的时候,我们就会无所适从,或者选择一条艰难的路。可是,寇达,你觉得,迪欧真的从来不考虑这些吗?”他的声音低沉得宛如阴雨中的蜻蜓,被打湿了翅膀,难以飞翔,“你认识他是最久的,你与他一起的经历是最多的。你真的,觉得他一定是这样的人吗?”
我哑然,不能回答他的话,因为我现在根本就已经不知道,迪欧是什么样的人了。自从奴隶起义开始,他的转变就越来越明显。我不知道是不是战斗与血唤回了另外的一个他,但至少,与我熟悉了一年的哑巴铁匠,截然不同。
“佩格!”有人在帐篷外面喊,是博洛萨的声音。从昨夜一直没有现身的他,终于出现了。帐篷的帘幕被撩了起来,他独自一人走进来,但我分明看见帘幕外一闪而过的巴罗拉。
“帕隆拿伯伯!”佩格在转身之间已经换上了另外一张脸,娇媚中带着些慵懒的疲惫,还有着战斗过后的劳乏,以及对受伤的同伴的关心,“您来了,帕隆拿伯伯!”
莱利尔斯连忙扯着我站了起来。尽管不情不愿,两条腿像灌满了铸铁,但我仍然要配合着他们的方式,做他们要做的事。人就是这么奇怪,明明之前还在讨论这种方式究竟应不应该,下一刻就完全跟着那个计划去进行,换上另外一副脸皮。
“博洛萨将军!”莱利尔斯毕恭毕敬的鞠躬,带着些做作与不自然。他在面对博洛萨的时候一向如此,因为他要表现一个努力学着贵族却怎么也学不像的流浪艺人,用漂亮的脸蛋四处招摇,讨一些庸脂俗粉的欢心,“您的到来让我们这间小小的帐篷充满了光辉,月亮女神也会音值嫉妒。”还有不伦不类的比喻与做作的说话方式,夸张的语调,都是他所扮演的角色的特点。
我跟着低头,也不会多说话,反正,话有莱利尔斯一个人就可以说全了。连迪欧都能安心当哑巴,我干嘛还要做可能暴露的事情?与其多说一句惹麻烦,还不如少说两句装糊涂。
“你们今天很英勇,我听了士兵们对你们的称赞,他们说你们四个人就扭转了战局。”博洛萨略微昂着头,显示着自己的高高在上式的对后辈的嘉奖。
“哪里。您过誉了。”莱利尔斯的头垂得更低了,弯着的腰一点也没有稍微抬起来的意思,就保持这种弓着身子的姿势,与博洛萨说话,“我们只是尽了自己的一点心而已。佩格苏嫣是您的侄女,为了她我们愿意做任何事。”当然,话语里也有着一些听到表扬的似乎掩抑不住的小得意,微微挑高的声音与滑出去的音调就是证明。我只能说,这样一个吟游诗人被他演绎得淋漓尽致。
“很好。”博洛萨点点头,看来是确实心情不错,“你们的伤势怎么样了?还好吗?”帕隆拿绝口不提被我们搅了的计划,那个陷阱被破坏,他也似乎完全不在意。不然就是与莱利尔斯一样,用演技遮过了真实的想法。真真假假,我是真的分辨不清,就把这些交给莱利尔斯他们吧。
“感恩博洛萨大人您的关心,我们都很好。就连那个昏迷的家伙也不过是需要休息。壮的像牛一样的家伙所需要的仅仅是睡眠而已。”莱利尔斯终于直起了身,也许他那样弯着腰也觉得累了,我注意到他的手偷偷到身后揉了一下。我渐渐恍惚,不知道那个动作是刻意还是偶然。
“那就好,那就好!”博洛萨满意的点头,转向女预言师,“佩格,看来你交到了一些很好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