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箬惨白的面上忽然露出恍惚的笑:“是了,这是红糖枸杞红枣水……姑姑,孩子没了,是么。”
她的眼干枯流不出一点泪来,只是眼中的血丝红得吓人。
宛蕙眼中的泪更快更急地流了下来,她握紧了欧阳箬的手,哭道:“夫人,孩子以后还会有的,夫人还这么年轻……以后……以后还会有的。”
欧阳箬轻声地笑着:“没了,没了……他们好狠,好狠……”
宛蕙闻言大惊:“夫人,告诉奴婢是谁害夫人这样?是谁?!”
欧阳箬依旧只是笑着,只是那笑声含了刻骨的恨:“不知道是谁,他们都蒙着面,可是……咳咳……我会知道他们是谁的……我会知道的。”
她的声音终于低了下去,一动不动的盯着窗外翠绿的树枝,窗外生机盎然,可是她的心却已经千疮百孔……
宛蕙愣了一会才忽然狠狠地道:“夫人别难过了,侯爷会为你报仇的。那日夫人你喝完药,却依然昏迷不醒……侯爷当夜就提着剑闯进了宫里……那模样可吓人了……苏将军怎么也拦不住,几个将军也拦不住。听后来的人说,侯爷一路闯进了宫里,一直到皇后的跟前……”
欧阳箬终于动了动,干裂的嘴唇微微蠕动:“他……怎么样了?”
宛蕙顿时噤了声。欧阳箬挣起了身,一双大眼中闪着怒火:“说!他到底怎么样了?”她沙哑的声音刺耳拔尖,似利刃划过空气,压迫而凛然。
宛蕙被她的声音吓得一哆嗦,结结巴巴地道:“受了伤,听说是被宫里的御林军给砍伤了手臂,还有……还有腿上也一处。这件事闹得很大,连皇上都惊动了。”
欧阳箬顿时瘫在了床上,闭了眼,不再言语。
宛蕙擦了擦眼,退了出去。屋子里又恢复一室寂静。
……
又过了五日,欧阳箬渐渐恢复气力,能半躺着起身喝药。她面色依然苍白,原本一双清澈的大眼越发幽深,只是那眼神越发让人看不明白。
她常常会独自出神,半天才回过神来,又或者闭了眼睛半天不理会人。
宛蕙心里担忧不已,但是却不敢再劝。德轩把赵清翎那边的差事告个假,找个人顶替,便日日过来为欧阳箬抓药煎煮,伺候跟前。
欧阳箬似沉浸在自己狭小而孤立的空间,对外界不再理会,也不理他们几个。药拿了就喝,给的膳食也照吃。
只是很少再开口说话。
楚京中因楚定侯冲冠一怒为红颜,提剑杀入宫中责问王皇后之事已经闹得沸沸扬扬,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也有人叹一声,说楚定侯太痴情,也有人惋惜他一世英明竟过不了美人关。
也有人说他居功自傲,竟不把皇上皇后看在眼中……
言官们亦是议论纷纷,参的参,保的保。
只是这一切都被隔绝在“静云阁”之外,与欧阳箬没有了一丝关系。她安静异常地养着身子,没有再哭也没有闹。连楚霍天来看她,二人亦是长长地沉默以对,似再也没有提过这事。
日子似死水,就这样掩埋了所有的真相。
于是……楚乾德四年的七月就这样热热闹闹的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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